晏白薇这头因为想着令沛还未沐浴,人又在隔间,动作也不觉麻利了些,快速地拿起布子擦拭着身子,待擦得差不多了,就去拿瓢舀水冲洗。
可刚刚着急洗澡,木瓢并没拿进桶里,而是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身子,眼下反正没人,应该没事的吧。
她快速起身,纤细的腿擡脚出了木桶,然後伸手去够那木瓢,可手还是有些显短,她皱了皱眉,身子倾斜了一点,眼见就要够到了,可指尖一戳,那木瓢就“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怎麽了?”令沛的声音忽的传来,晏白薇赶紧收回腿,缩进桶里。
“没,没事。”
可下一刻,令沛人已经进到了水房里,他见着背对自己的晏白薇,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正好看见掉在地上的木瓢。
伸手捡起来,“是拿这个吗?”
他拿起地上的木瓢走到水桶旁递给她,晏白薇心里七上八下,脸早就烫得不行,慌忙接过来,“谢谢!”
令沛一眼瞟见她胸口的一抹莹白,喉头一紧,快速地退了出去。
“有事叫我就好。”
晏白薇胡乱地应和了一声,待令沛出去了才长出一口气。
她匆忙地冲洗了身子,摸摸索索穿上衣服就往外来,一出门就见着令沛还在t外头。
她慌忙理了理衣服,“三爷,我洗完了,这就让人换水。”
令沛没应,牵着她往内室去,将她安置在床上,“这般着急做什麽,这头发还湿着呢。”随即拿起一旁的干布子一下下替她擦着头发。
晏白薇本来刚开始还有些不惯,可看着令沛一下一下,认真又温柔的样子,心绪也就慢慢坦然下来。
令沛见她心绪似乎平静了些,想了想这才对着她道,“你知道皇上为何要让临安郡主嫁到房家去吗?”
晏白薇只听贺兰飞雪说起两人是皇上赐婚,但个中缘由具体的她并不清楚,她不懂令沛为何说起这话,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来,这临安郡主的祖父原先是当朝禁军统领,深受先皇信任,後来,边疆起了乱子,贺兰昊便从禁军统领上卸任下来,带兵去了西北。短短一年时间就平了战乱。一时间,贺兰昊的名声大作,成了这皇城最得势之人。再後来,贺兰卿也渐渐锋芒毕露,又娶了当阳侯独女,加上太後又很喜欢贺兰飞雪便认了她做义女。贺兰家一时风光无俩,成了这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族。可是後来先皇突然病重,又因为太子之位未定,一时间,朝廷纷乱再起,朝廷之中开始上演了争权夺位的戏码,而房家那会儿虽算不上有多少兵权,但房越的父亲房宴谋略武功都算是京城拔前儿的,也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才有了如今的皇上,这便是新起的势力。”
说到这里,他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替晏白薇擦另一边的头发。
“皇上登基之後,对原先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们并没有斩草除根而是让他们继续效力朝廷,这中间自然就有那仍旧不服当今皇上的,当然,这新起的势力中自然也就有那不服原先的世族的。这在日常的朝堂之上,便就有了争端,可长此以往,大家忙的都是口舌之争,谁会真正关心国家如何发展?于是皇上这才让在旧世族中颇有威望的贺兰家嫁到了在新世族中当首的房家,为的就是让大家明白皇上的意图,也是为了平息这个中偏颇。”
晏白薇这才明白,为何贺兰飞雪明明不开心却不敢随意提和离的话,更不敢将这事告诉给自己的母家。
说到底,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将这些事告诉给贺兰家也无非是徒增不必要的烦扰。
令沛接着道,“所以,房家和贺兰家的婚事绝非那麽简单,他们若是能好好的固然好,可若是像现在这般过不好,那也是并非你能改变的。”
晏白薇一顿,看向他,“所以,三爷是觉得我多事了?觉得我不应该帮郡主?”
令沛一愣,他本意其实只是想将这些前因後果告诉给她,往後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能更好地权衡。毕竟这事涉及朝堂,处理得不好,朝堂之人不乏将事情迁怒于她的,他只是想保护她。
可没想到晏白薇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打算好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忽地消失殆尽,她想做的事情,他又何必给她圈那麽多框框条条呢?
“也罢,你随心就好,有我在,会护你周全的。”
晏白薇似懂非懂地看了他眼,最後望向桌上滴漏,“我这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三爷快去沐浴吧。”
令沛“嗯”了一声,昨日想来你也未休息好,若是累了就先歇息。”
晏白薇点点头,等将床铺铺好後,先上了床,本来刚开始还算清醒,可躺着躺着这困意就不由自主地袭来。昨晚本就睡得晚,今晨又起得早,刚刚又说了这许多的话,现在头沉得不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令沛这头沐浴完回来,看着人已经睡着了,他苦笑一声,果真是没等啊。
他轻轻拢了拢被子,兀自躺了下去。
翌日一早,晏白薇一觉醒来看着还在身边的令沛,一个激灵就起了身,昨天怎麽就睡过去了?
她往旁边瞧了瞧,正准备放轻了动作下床,令沛一个翻身就将她压了回去,“醒了?”
晏白薇看着他慌忙点点头,“我昨天太困了,没忍住。”
“不打紧。”
晏白薇抿了抿嘴,“那我去给三爷准备早膳。”
令沛摇摇头,“今天出去吃。”
昨日在街上看着街上到处贩卖的商贩,又见着晏白薇去买东西,估摸着她喜欢市井上的东西。因此昨天晚上便就打算好了,今天早上带她出门吃早膳。
晏白薇疑惑地看着他,“三爷出去吃早膳不耽搁今日上朝吗?”
令沛转身坐了起来,“反正都告假了也不在乎多告假一日。”
说着就下了床。
等两人这般收拾了一番之後,两人便一起出了门。
既没叫套车,也没让人牵马,就这般信步在街上走着,若是看着哪个觉得好吃便就坐下来吃些。
晏白薇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既能感受到这市井的烟火气,还能吃到各种的美食,确实很是惬意。要说美中不足,就是天气冷了些。
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令沛瞧在眼里,道,“等回头去库房拿些银子,做几件带领子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