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比如,你那个……什麽都敢赌的大哥,齐桦,是怎麽惹上她的?”
“再比如,你那六个倒霉的哥哥,在死之前,都看到了些什麽……有趣的东西?”
青年不说话,看着那张充满恶意的俊脸。
蹴六也不催促,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枝。
“……你不知道。”青年终于开口。
蹴六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什麽?”
“你不知道……那是什麽。”
青年的目光投向那木牌。蹴六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
“哦?那是什麽惊天动地的宝贝?说来听听,让贫道也长长见识。”
“那不是宝贝。”
“是能把山打穿的……魔金。王娘子造的孽。”
“魔金?”蹴六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兴奋。
“这个名字,贫道喜欢。比那个什麽……玄重铁,有味道多了。”
他踱回那根铁管前,用桃花枝轻轻一敲管壁,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听你这意思,刚才那一下,还不是它最厉害的样?”
青年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不说话,装硬汉?”蹴六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青年,“也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吧,你再给贫道演示一遍。”
“把那能把山打穿的‘魔金’,拿出来,让贫道开开眼。”
“……没了。”青年嘶哑着嗓子说,“只有那一颗。”
“没了?”蹴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那就是说,不能请我喝一壶了?这和你们私下说的不对啊。”
桃花枝漫不经心地一挥。
铁管只剩下半截。
青年闷哼一声,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那东西……那东西极难制作!我大哥耗费了数月心血,也只……只做出了三颗!一颗用来试验,一颗刚才用了,最後一颗……刚才,被你毁了!”
“哦,是吗?”
他走到那个用来装“魔金”的湿泥陶罐前,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插进了湿润的泥土里。
片刻後,他睁开眼,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赞叹与鄙夷的古怪神情。
“有意思。”
他站起身,将指尖沾染的泥土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沼泽腐泥丶火山灰丶铁木炭粉丶还有……‘血烟’的残渣。”
青年瞳孔骤然收缩。
“用‘血烟’的气息来隔绝探查,再用湿泥来维持……阴阳调和。想法不错。”蹴六慢条斯理道,“可惜啊,手法太糙了。就像一个三岁娃娃,偷了大人的印玺,却只会在泥巴上盖着玩。”
他走到青年面前,再次蹲下,桃花眼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凶光。
“你大哥是个天才,但他也很蠢。”
“他以为,用这种半吊子的手法,就能藏住这罐子里的东西。他不知道,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蹴六伸出手指,对着陶罐的方向,轻轻一点。
“嗡——”
那个看似普通的陶罐,表面那层湿润的泥土,竟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丶剥落。
罐身之上,一缕缕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气,缓缓升腾而起。
“‘血烟’的气息,是抹不掉的。它会像跗骨之蛆一样,永远缠着碰过它的人,或者……东西。”
他站起身,不再理会那个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