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身边,用桃花枝戳了戳他的脸。
“至于你说的,只剩一颗……那就更好笑了。”
他擡起头,看向青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所顾忌地撒谎的孩子。
“贫道不怎麽感兴趣,这铅丹黄白之术,但也懂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凡是需要‘阴阳调和’的东西,就说明,它本身,很不中正平和。”
他顿了顿,享受着青年脸上血色褪尽的绝望。
“而这种‘性烈如火’的好东西,要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用完就没了。要麽……”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是刚刚才从‘丹炉’里,掏出来的‘丹胚’!”
“齐桦,根本没死。”
“他现在,就是一条王娘子栓起来的狗,日以继夜地造这种,你叫做‘魔金’的玩意儿。”
他猛地一甩桃花枝,指向青年。
“而你,就是从狗窝里,把新鲜的狗屎,偷运出来的……老鼠!”
青年剧烈颤抖。
“看来,贫道猜对了。”
蹴六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直接插进陶罐之中,在一堆湿泥和杂物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油布小包。
油布散开,十几颗漆黑如墨的“魔金”,在工坊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光。
“还挺重。”
蹴六拿起一颗,在指尖掂了掂,脸上露出由衷的赞叹。
“这一趟没白来,不错。”
他将剩下的“魔金”收好,不再理会青年,解开那个昏迷男子的xue道。
男子闷哼一声,缓缓转醒,眼中满是戒备。
蹴六看着他,语气平淡:“夏家死剩种,跑得挺快。贫道与天枢院的小丑没什麽来往,你夏家的事,我不感兴趣。”
他转回身,看向瘫倒在地的青年,那副猫戏老鼠的恶劣姿态早已消失不见。
“齐枫。贫道现在说的,你最好一字不落地听清楚。”
“第一,你口中的王娘子,是死宗叛徒。她盗我死宗至宝‘血烟’,叛门潜逃,其罪当诛。贫道追杀她,与你报仇,目的一致。”
“第二。”他晃了晃手中的油布包,面沉如水,“这东西,不是你们两家的小打小闹。这不是什麽家仇丶什麽铁祸……一个搞不好,这就是‘魔金之乱’。”
齐枫和夏虫看着他,眼中满是震惊。
“所以,贫道改主意了。”
蹴六从桃花枝上摘下一朵花苞,屈指一弹,那花苞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工坊天顶的大梁之中。
大梁上,多了一道淡淡的桃花虚影。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就待在这儿,继续你们的‘嫁祸之法’。这水够脏,能泼在天枢院身上最好。贫道的‘桃花剑符’,能保你们一命,若有不开眼的敢闯进来,桃花剑意自发,如万刃加身。”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们要是想跑,也一样。”
“你们的任务,就是活下去,然後,把所有想找你们麻烦的人,都记下来。等贫道回来的时候,一并清算。”
齐枫挣扎着想说什麽。
“至于贫道……”
他咧嘴凶笑,露出一口白牙。眼底毫无笑意,眉梢龙纹腾跃。
“贫道要去幽隐城,砸一家铁匠铺。”
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一道赤光,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齐枫和夏虫,面面相觑,如同置身梦中。
工坊的大梁上,那道桃花虚影若有若无丶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