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血泊染幽林孤女衔恨生魔缘
“阿锦,快跑!”
跑!
肺里火烧火燎,满是铁锈和松针的味道。
义父的厉喝是抽在身後的鞭子。
身後的脚步声是催命的鼓点,那不是追逐——是戏耍。
他们每个人都比她高,她跑三步,他们走两步。
十几头狼,不紧不慢地缀着一头失怙的幼兽。
戏谑的呼哨声,像冰冷的蛇,缠上她的脖颈。
锦娘跑得更快了。
护着她的罡风阵渐渐稀薄。
一缕寒风渗入,卷来了贼人剑刃上那股淡淡的甜腥味。他们在等义父的气息彻底断绝。气息每衰弱一丝,这由他心血凝成的风壁便黯淡一分。
一双缺乏耐心的大手从风壁外猛地抓来,却被旋转的篆字狠狠刮过,带起一串血珠。那人吃痛缩手,发出一声咒骂。
她死死盯着前方那处断崖。那不是绝路,是唯一的生门。
“阿锦,记住,此阵名为‘剖藏’,既能藏身,亦能藏刃。若遇绝境,退无可退,便以此诀引爆阵眼。只是……此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最後一刻,千万不可动用。”
——最後一刻。
她故意露怯,脚下一个踉跄,仿佛体力不支,朝着断崖的方向狼狈地扑去。
身後的哄笑声更响了。
为首两人为了争功,几乎是并肩冲了上来,那剑刃上的甜腥味,已经浓得令人作呕。
就在他们踏入断崖边缘那片狭窄区域的瞬间,锦娘猛地一个翻滚,止住身形。
那双沾满泥污的手,以一种决绝而惨烈的姿态,掐出了那个禁忌的指诀。
“——去死!”
那本该保护她的罡风阵,应声而动。
篆字瞬间由金色转为刺目的血红,疯狂地向内收缩丶挤压。
将义父最後的心血,沥成最锋利的刀刃。
“轰!”
冲在最前的两名贼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无数旋转的丶血红的篆字狠狠刮过,瞬间化作两团模糊的血肉,骨碌滚下崖去。
刺鼻的血雾遮蔽视线,将紧随其後的追兵阻了片刻。
就这片刻阻碍,便是生机。
她滚翻在地,耳鸣不止,头晕目眩,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手上湿黏黏的,血从发间渗出,沿着耳根和脖子流下来,在这早春寒气之中显得异常温热。
泥土和腐叶的气味呛入鼻腔,她顾不上疼痛,拼命扭过头,望向义父的方向。
那个端坐于巨马之上的鬼面魔头,始终没有朝这边看一眼。他只是擡起手,将那柄还在滴血的重锏,在自己肩头的虎皮裘上,随意地蹭了蹭。
轻慢得像是在掸去一点恼人的灰尘,却似在她脑中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那是义父的血!
她死死地盯着,想把那张鬼面丶那匹黑马丶那柄重锏,全都刻进眼球里,烧进骨头里!有好一阵,她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