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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天地死而苏生（第2页）
每一颗星，都是一个念头，一声聒噪。
“……金爷的根基是信用……”
“……蝎子曹的脸是豹变的异状……”
“……苏闲语的剑法是花架子……”
“……墨陌的祝由术沟通身魄……”
“……杨铁枪的破军失之刚猛……”
“……凡太尉家宴上……”
“……夏虫逃了……”
“……齐枫报仇……”
“……鸟道……”
“……鬼面魔头……”
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织丶碰撞丶嘶吼。
每一个念头都试图攫取她的全部心神，将她的神魂撕成碎片。
——够了。
她想。都给我……停下来。
榻上，锦娘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墨陌将手中的骨椎握得更紧了些。
锦娘的意识在咆哮。
她试图挣脱那些光丝的束缚，却发现自己早已与这株玉树丶这片星海融为一体。
她是这片“世界”的囚徒。
挣脱不了……那就毁掉它！
疯狂的念头劈开了混沌的识海。
一声仿佛琴弦崩断的脆响，在死寂的识海中回荡。
光枝断裂。
代表着《连山歌》的星辰，瞬间黯淡下去。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那些连接着她与“知识”的光枝，一根根消散。
《步天歌》丶《归藏诀》丶《幽隐风物志》……
义父所授的符法丶跟苏闲语学的歌谣丶鹤姑嘱咐她勤练的强身拳术……
《慧剑三式》丶《驭人三策》……
所有她读过的书，所有她学过的道理，所有她引以为傲的智谋，这一刻，被她亲手斩断丶抛弃。
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
整个天穹，如同一块被逐渐侵蚀的幕布，迅速地沉入永恒的黑暗。
那株青色的玉树失去了星光的滋养，枯萎丶崩塌。
枝干化为齑粉，叶片碎裂成光屑。
她脚下的“世界”，正在死去。
榻上，锦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发出垂死之兽般的呜咽。
一缕缕纤细的血色纹路，开始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丶游走，盘结交错。
其形如羽，又如缨络。
墨陌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那些血纹，脸上绽出无法掩饰的惊骇和恐惧，扔下“不语”，腾地从凳上蹦起，一步步退向房门。
“……摩罗……”
识海之中，最後一颗星辰熄灭。
青色的玉树彻底化为虚无。
锦娘的意识，漂浮在一片绝对的丶没有任何光亮与声音的“空”中。
没有了过去。没有了知识。没有了仇恨。甚至……
没有了“我”。
宇宙寂灭。
在这片大寂灭之中，一点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猩红，从未如此清晰。
那是一本书。
书页泛黄丶朱批娟秀的……《连山歌》抄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