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个极其微弱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老吴,你说什麽?”杨玤凑近了些。
“逃……快逃……”
吴小二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杀了……杀了我……”
他断断续续地哀呼,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绝望的话。
李豹看着疯疯癫癫丶俨然已成废人的吴小二,咽了口唾沫,对杨玤和柯浪说道:“杨爷,柯老大,我看……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敌人来路不明,手段又如此酷烈……我们不如……不如先退回‘搭把手’,从长计议?”
杨玤没有理他。
他只是抱着怀里这个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兄弟,一言不发。
柯浪站起身,走到废墟边缘。
他看着地上那些混乱的脚印,看着墙上那些奇怪的撞击坑。
“他们没走远。”柯浪说。
“什麽?”李豹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们还在等。”柯浪看着废墟外那片漆黑的林子,“等我们回来,然後……一网打尽。”
天亮了。
林中第一声鸟鸣响起。
杨玤和柯浪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们一夜未合眼,轮流守着气若游丝的吴小二,警惕着黑暗中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什麽都没有发生。
李豹靠在残破的墙壁上打着呵欠,脸上强作镇定,却是已将腰间的虎头铜牌擦了又擦,光可鉴人。
就在此时,林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叫骂。
“杨玤!柯浪!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一群衣衫不整丶手持各色兵刃的地痞流氓,骂骂咧咧地冲了进来,将废墟的三个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约有二十馀人,一个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显然也是熬了一夜。
“妈的,害老子们在林子里喂了一夜蚊子!”领头的癞头揉着惺忪的睡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今天不把你们两个剁成肉酱,难消老子心头之恨!”
“站住!”
李豹上前一步,将那面虎头腰牌高高举起,声如洪钟。
“我乃军机府渠帅李豹!尔等聚衆滋事,意图围攻阚朝勋贵,按幽隐城律,当以谋逆论处!放下兵刃,束手就擒,还可留一条活路!”
地痞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军机府?老子们就是军机府的‘编外’!李渠帅,你官大一级,可也压不死咱们这群光脚的!”
癞头狞笑着,手中单刀指向李豹。
“有人出了大价钱,买他们两个人头!识相的,就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
“放肆!”
李豹勃然大怒。
杨玤缓缓站起身,提起那柄繁花长刀。
“就凭你们这群臭鱼烂虾?”
柯浪也站了起来。
他没有拿弓条,只是将腰间的剥皮刀抽了出来。
“杀!”
癞头怒吼一声,一衆地痞流氓怪叫着冲上来。
杨玤丶李豹各自长啸,不退反进,如两头猛虎冲入羊群。
不过三招两式,场中竟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断刀残剑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