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离开中南国,来野猪集找你,这件事,杨玤是如何知道的?就算中南国主送信及时,让他知道了。我们在这呆了二十天,没有丝毫动弹,他又凭什麽认定,我和杀死柯浪的凶手,是一夥的?”
夏虫转过身,看着齐枫。
“这张榜文,不是写给王娘子看的,也不是写给江湖人看的。”
“它是写给我看的。”
“杨玤的背後,有一个人。这个人,知道我在中南国的经历,知道我跑了出来,甚至……知道我南下丶逃狱丶来野猪集,都是为了找‘剑南齐家’。”
“这个人,没有被秃头枭的假消息迷惑。她看穿了‘柯浪之死’是一场嫁祸。她指点了杨玤,让他把我的名字,也加进榜文。”
夏虫停顿片刻。
“周老板,你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东西,两手空空。你很聪明,那张榜文,现在是整个野猪集最烫手的‘霹雳弹’,一碰就炸。你只把内容记在脑子里。”
他缓缓弯腰,将瓦片放在地上,话音疲惫。
“你看,连他都知道怎麽欺骗我们。杨玤那种人,怎麽会做出‘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换两个无名小卒的人头’这种亏本买卖?除非,他想换的,根本不是我们的人头。”
“杨玤,和他背後的人,想通过这张榜,告诉我一件事:‘我看到你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麽办?”齐枫疑道。
“等。”夏虫说,“杨玤只是个幌子,我们不能撞上去。等那只‘鸟’来找我们。”
话音刚落。
“我来了。”
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头顶响起。
夏虫和齐枫猛地擡头!
三个黑影站在工坊的大梁之上。在极度的昏暗之中,夏虫凸出的眼球倒映着那张脸。
——庄锦。
她静静站在梁上,居高临下,审视着三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在夏虫眼中,她右侧,那高挑的女剑手眼神警惕,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她左侧,站着一个矮小的神秘黑影,几乎要与梁木的阴影融为一体。
“你……你们是怎麽进来的?!”
齐枫看向那道若有若无的桃花虚影。
剑符仍在,未曾有半分异动。
锦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仿佛那根本不值一提。
“你等的,不是‘鸟’。”
她从梁上轻盈跃下,落地无声。苏闲语紧随其後,落地一滚,消去劲力。
那黑影仍在大梁上静立。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是‘镜子’。”
锦娘将血榜放在桌案上。
“这张榜文,是照出所有藏在水下之鬼的镜子。而你,夏虫。我不是来找你的——”
她擡起眼,那双非人的眸子盯着夏虫。
“——你是我扔进水里,用来惊动所有鬼的,石头。”
锦娘不再理会他,转向那个浑身紧绷丶眼中满是敌意的齐枫。
“齐枫。南齐之後。”
她将那卷从杨铁枪处得来的“罪人齐桦”卷宗,轻轻展开。
“你不是画皮妖。”
齐枫盯着那竹卷。
“剑南齐家,并没有勘磨百年的《磐石篇》。倒是有本《燔石篇》,是你大哥齐桦写的。他还活着?”
齐枫脸色一变。
“嗯,他果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