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真够业馀的。——这就是你青樊阁的符法通玄?”
锦娘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猛地擡头,那双非人的眸子死死盯着蹴六。
“你……你到底想干什麽?!”
“我想干什麽?”蹴六不住挑眉,龙纹满怀恶意地搏动,“我什麽都不想干。我只是在看一场好戏。”
他将桃花枝插回发间,动作潇洒。
“不过嘛,看在你这戏演得还算精彩的份上,贫道可以给你个机会。”
他缓缓走到锦娘面前,眼中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凶光。
“我可以帮你,‘别离’掉染毒的手臂。”
锦娘猛地一怔。
“别离?”
她喃喃道。
“对,别离。”蹴六笑得异常开心,“这‘桃花别’,是贫道的本命神通。她的手臂因你而伤,我便将这因果彻底分离。手臂是没了,但,人一定不会死。”
“你可以随便问。这屋里的齐家和夏家两个小子也好,你那个杨婆婆也罢……颇有不少人,见识过贫道的本事。”
他看着锦娘那张因震惊而呆滞的脸。
“我也不是没有条件。”
他反手,伸出一根食指,勾了勾。
“你把《元丹成说》交给我。等杀了王达,我再还你。贫道对那书里的‘道’,有点好奇。”
他顿了顿,用馀光瞥了一眼远处瑟瑟发抖的周瞎子等人。
“况且,能让生宗那群老鬼吃瘪的机会,这世上,真的不多。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
笑声肆无忌惮,响彻整个工坊。
“——快想吧,我等得起,她等不起。”
他指了指锦娘怀中,苏闲语那张在昏迷中也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锦娘抱着苏闲语,看着怀中妹妹那张苍白的小脸,那因中毒而变得乌紫的唇,那条正在迅速肿胀丶失去生机的手臂。
“……姊姊说的,我都听。”
“……语儿,你看。这柄短的,叫‘不语’,是我的。我本该‘锦’绣,却只能‘不语’。而你,本该‘闲语’,却要学会‘持绣’。这柄,是你的。”
“……姊姊!你怎麽了?!谁伤了你?!”
那天,在云顶茶庄,那个死而苏生的夜里。
——她怀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决绝,亲手为“不语”和“持绣”,淬了剧毒。
亲手将她推入死亡。
杀我义父的人,是魔头。而杀我妹妹的人……
是我自己。
她擡起头,眼中,所有空无尽皆退去,只馀下疯狂燃烧的业火。
“好。”
她用力吭声,取出那卷墨迹流动的素色绢布,紧紧握在手中。
“先治好语儿,就给你。不然,我毁了这东西。”
“可。”
苏闲语的呼吸愈发微弱。左臂伤口,暗红的毒素仍在蔓延,强硬地浸透衣条。
蹴六再度将桃花枝从发间取下,在指间轻柔地转动。
他赤着脚,踏过工坊冰冷的夯土地,绕着锦娘和苏闲语旋转。
面如好女的男子开口,哼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