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铁枪翻身下马,从驮兽的行囊中,取出一个用厚重油布包裹的物事。
油布解开,露出一根盘绕着碧绿死蛇的枯木杖。杖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臭,杖尾的断口处,还残留着暗沉的血迹。
“木老法杖,独悟士的罪证。够不够分量?”
杨铁枪沉声问道,将法杖递给鹤姑。
鹤姑端详一阵,点了点头。
苏闲语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个锦盒。
盒盖打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沉重无比丶流淌着暗金色纹路的金属块,静卧其中。
“金脉之精的残块,王达的罪证。”
最後,是庄锦。
她从袖中,缓缓取出那卷墨迹自流的素色绢布。
“《元丹成说》,证虚一脉无上心法。”
三样“瑶检”,皆是足以震动三道的奇物。
苏闲语牵着马,跟在三人身後,手心微微出汗。
牌坊之下,两名守阁的女冠看到四人走来,正欲搭话。
她们认出了庄锦的脸,神色骤变。
“站住!幽隐城钦犯,不得擅闯山门!”
其中一人厉声喝止,另一人则已抽出戒尺,准备敲响身旁警钟。
“大胆!”杨铁枪上前一步,“驵阳国监国杨氏,随青樊阁精卫楼主,前来拜山!尔等还不速速通报!”
两名女冠被这气势所慑,皆是一愣。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牌坊後的石阶上快步走了下来,脸上挂着热络得近乎谄媚的笑容。
“哎哟喂,是哪阵仙风,把杨老太君给吹回来啦!”
理繁楼主懋柳道人快步上前,对着杨铁枪与鹤姑连连作揖,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老太君息怒,鹤楼主息怒。这两个丫头新上山不久,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客,回头我定当重重责罚!”
他转过头,对着那两名还处在震惊中的女冠,脸一板:“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通禀阁主,说有贵客临门!”
那两名女冠如蒙大赦,慌忙行礼退去。
懋柳道人这才又换上那副笑脸,目光落在锦娘和苏闲语身上,眼中满是慈和与欣慰。
“两位姑娘,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受苦了吧?快快快,随我进阁里歇息,阁主他老人家,早已备下薄酒,要为诸位接风洗尘!”
他这番作态,与三个月前那个油盐不进丶满脸为难的理繁楼主,判若两人。
苏闲语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素剑。
锦娘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正敞开着口,等着她们跳进去。
就在此时,石阶之上,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名身着玄色道袍丶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数名弟子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青樊阁阁主,钧壤子。
懋柳道人一见来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快步迎上前去。
“阁主!您怎麽亲自出来了!”
钧壤子缓步上前,对着老将,郑重地执了个修士礼。
“杨老监国,闻名不如见面。”
钧壤子的声音不高,态度挑不出半点毛病。他又转向鹤姑,微微颔首,脸上竟是露出几分宽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