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赵大虎所知有限,核心信息都指向周明德。
他口中的周明德,俨然成了四时会唯一的代言人和救命稻草,用虚无缥缈的“神灵指引”和深植于村民骨髓的瘟疫恐惧,牢牢控制着人心。
走出审讯室後,陈霜宜好像突然搞懂了什麽,转身对陆川说,“我在等你救援的时候,我先去了祠堂西侧,我看到了徐文翰,他死于腹部贯穿伤。”陈霜宜有些担忧的继续说道,“我们今早都看到了阿翠在棺材里,他们要完成祭祀被我们打断了,那也就是说,阿翠是'心',现在'心'被我们救了,祭祀还会继续……”
“嗯,这场灾难还会继续……”陆川低下眼眸又重新擡起,“我们必须加快脚步,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们去趟医院。”
夜色渐浓,上海被一场大雪覆盖。
街道上的积雪在昏黄路灯下泛着微光,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咯吱声响。
陈霜宜裹紧了深色的毛呢大衣,眼神中带着焦急,她身旁的陆川穿着长款棉袍,正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黑色的轿车在雪幕中缓缓前行,车窗上凝结着薄薄的冰花,远处医院的红十字标志在风雪中隐约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寒冷与担忧的气息。
到医院後,陆川手提装满各种新鲜水果的篮子,脸上洋溢着关切之情。陈霜宜则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裳,然後快步走向医院的柜台,礼貌地询问医生关于阿翠病房的具体位置。
在病房外,陈霜宜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面向陆川,轻声说道:“她现在经历了这麽多事情,大脑可能受到了一些创伤,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刺激到她。”
陆川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他的笑容中透露出对陈霜宜的信任和尊重,仿佛她就是那个可以引领他正确行事的家长。
陈霜宜深吸一口气,然後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阿翠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猛地一颤,迅速将被子往上拉起,试图用它来掩盖住自己的头部,好像这样就能躲避外界的一切干扰和伤害。
“阿翠。”陈霜宜缓缓走到阿翠的病床旁,搬来一把凳子坐下,柔声说道,“别怕,我是陈探长,你还记得我吗?”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阿翠听到陈霜宜的声音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她慢慢地把被子往下拉,露出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由于嘴巴还在恢复当中,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嘴。
“阿翠,我是陆专员。”陆川微笑着说道,他轻轻地将手中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然後缓缓地坐了下来。
阿翠原本正低着头,听到声音後,她慢慢地擡起头,目光落在陆川身上。
她的眼神有些冷漠,似乎对这个不速之客并不感兴趣。
陆川注意到了阿翠的反应,但他并没有在意,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阿翠,我们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阿翠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陈霜宜。
陈霜宜感受到了阿翠的注视,她微微一笑,用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道:“阿翠,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们。”
陈霜宜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阿翠听着她的话,心中的戒备似乎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阿翠终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陆川和陈霜宜的请求。
陈霜宜深吸一口气,心中依然纠结着该如何以一种不刺激阿翠情绪的方式去询问她。
她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川,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啓示。
陆川似乎察觉到了陈霜宜的目光,他稍稍挪动了一下椅子,身体前倾,与阿翠的距离更近了一些。然後,他用温和而坚定的语气问道:“阿翠,我们真的很想知道,那天到底是谁把你带到祠堂的地道里去的?”
陈霜宜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陆川。她原本还在思考如何措辞,没想到陆川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阿翠的嘴巴微微张开,幅度很小,声音也像蚊子哼哼一样微弱:“我……我害怕……”
陈霜宜连忙将耳朵凑近阿翠,轻声安慰道:“没事的,阿翠,你现在已经安全了,不用害怕。”
阿翠似乎稍微安心了一些,她继续小声说道:“周……爷爷……带我……找爸爸。”
陆川听了,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阿翠经历了一场可怕的事情,差点连命都丢了,而她心心念念的爸爸,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陈霜宜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她转头与陆川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沉重。
就在这时,阿翠突然紧紧抓住了陈霜宜的手,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坏人……周爷爷……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