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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痕隐现(第2页)

竹扫帚划过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响,见她进来,忙直起身,手里的扫帚往墙边一靠,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小姐回来了?先生在里头等您呢,早上就问了三回。”

客厅的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灯光。

陈霜宜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煤炉与檀香的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满身寒气。

客厅中央的红木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四菜一汤冒着热气:红烧排骨炖得油亮,清炒虾仁泛着莹白,醋溜白菜带着脆绿,还有一碗莲藕排骨汤,汤色清亮,飘着层薄薄的油花——都是她从小爱吃的。

世钧坐在餐桌主位,手里捏着份《申报》,鼻梁上架着副银边眼镜,镜片後的目光正落在社会版的新闻上。

他穿着件藏青色的绸缎马褂,袖口绣着暗纹,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茍,用发蜡固定着,一丝不乱。

听见脚步声,他擡起头,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和陈霜宜极像的眼睛,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更多岁月的沉郁,像被雨水打湿的墨痕。

“今天回来得早。”他放下报纸,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和,像炉子里的火,不烈,却足够暖,“我还以为你要在巡捕房待到天黑。”

陈霜宜在他对面坐下,保姆张妈连忙过来给她盛汤,瓷勺碰到碗沿发出“叮”的轻响:“小姐快尝尝,先生说您爱吃排骨,特意让厨房炖了三个钟头。这汤热了两回了,就等您呢。”

汤碗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陈霜宜拿起汤匙,轻轻搅了搅。

排骨炖得酥烂,筷子一碰就脱骨,莲藕的清香混着肉香钻进鼻子,可她却没什麽胃口。

桌布上的花纹是她熟悉的缠枝莲,银质的筷架上刻着“陈氏”二字,这些从小看到大的物件,此刻竟显得有些陌生,像隔着层磨砂玻璃。

“查案不顺?”陈世钧给自己倒了杯黄酒,酒液是琥珀色的,在青瓷杯里轻轻晃,“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青河村的案子棘手?”

“还好。”陈霜宜避开他的目光,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肉香在舌尖散开,却尝不出往常的滋味,“就是遇到点旧案,牵扯的人和事太多,有点理不清。”

陈世钧“嗯”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喉结动了动,像咽下了什麽话:“旧案?哪年的?说不定我还有印象。”

“二十年前,青河村的。”陈霜宜擡眼,正好对上父亲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深不见底的湖,可她分明看见,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指节泛白,像突然攥住了什麽。

“青河村?”陈世钧放下酒杯,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只虾仁,虾仁在雪白的米饭上格外显眼,“都多少年的事了,记不清了。那地方偏僻,当年好像出过点事,具体是什麽,早忘了。”

“我在查当年的卷宗,”陈霜宜把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感觉虾壳在齿间咯吱作响,“有人提到了‘四时会’,爸,您听说过吗?”

“四时会?”陈世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松开,脸上甚至露出点笑意,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像水面的涟漪,“好像是当年乡下的什麽会道门吧?听说搞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骗骗老百姓的钱,早就散了。怎麽,和你查的案子扯上关系了?”

“可能有关。”陈霜宜盯着他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卷宗里说,当年负责这案子的探长查到一半就停了,说是‘查无实据’。您认识那位探长吗?说不定能问问线索。”

陈世钧没立刻回答。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添了点酒,动作很慢,壶嘴的酒线细细的,在杯里积起小小的涟漪,像在计时。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玻璃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客厅里的座钟“滴答丶滴答”地走着,声音在寂静中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敲得人心头发紧。

“霜宜,”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像长途跋涉後的旅人,“有些案子过去太久,就像埋在地下的骨头,挖出来也只剩一把灰,没什麽意义。”

“可真相不会变成灰。”陈霜宜的声音有些发紧,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当年肯定有受害者,他们的家人说不定还在等一个说法。”

“真相未必是好事。”陈世钧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那笑容像水面的冰,看着结实,底下却空着,“这世上多少事是没有说法的。你刚当探长没多久,性子太急,总想着非黑即白。可这世道,哪有那麽多清清楚楚的事?”

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像敲在人心上,“把精力放在新案上吧,那些没人管的旧案,轮不到你来翻。”

陈霜宜看着父亲。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鼻梁上的眼镜反射着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像拉上了一层幕布。

她知道,父亲这是不愿再说了。

从小到大,只要他露出这种神情,无论她怎麽问,都不会再有答案。

那顿饭吃得格外慢。

陈世钧偶尔会说些租界里的趣事,谁家的少爷娶了媳妇,哪家的商铺开了分店,语气轻松,像在刻意营造寻常的父女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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