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掐指一算,猛地睁眼。
片刻後,他才阖眸轻叹:“到底是什麽改变了你呢?我的好徒儿。”
*
郦都。
因着几日後两人就要回京,许时渊便提议办个送别宴。
二人本想婉拒,又架不住许时渊和郦都百姓的热情,只好应下来。
当天郦都城里城外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许时渊斟了一杯酒,面颊酡红,“下官代郦都百姓敬谢诸位,若无你们相助,便无郦都之今日。”
“知州大人说的哪里话,”汝阳王举杯道,“若无知州大人在,这郦都才是一盘散沙。”
许时渊的一言一行,衆人都看在眼里。
他勤政爱民,不为功名利禄,只求心中道义。
是不可多得的贤才。
许时渊闻言,呵呵地笑起来,“不敢当不敢当,下官不过是……”
他话未说完,便被顾衿截断,“汝阳王此言不假,本宫亦觉得知州大人担得起。”
“……”
相比于那边的相互恭维,陆怀归这边倒显得有趣不少。
谢淮南一个劲儿拉着他划拳,输的人自罚一杯酒,或者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淮南兄,你是如何回来的?”陆怀归漫不经心地跟着谢淮南的声音伸出手指,“那山上凶险,又有瘴气……”
谢淮南道:“说来稀奇,那山下有个洞,我跌进了洞里後就昏过去了,後来被我爹捞回来的。厉害吧?我就知道,小爷我命不该绝。”
陆怀归弯眸不语,片刻後开口:“淮南兄,你输了。”
“输了?”谢淮南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回过神,“好啊你个陆怀归,诈我呢。”
谢淮南倒也不恼,抄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罢了罢了,小爷我愿赌服输。”
陆怀归忙笑着按住他,眼眸微暗,“酒就不必喝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淮南兄且附耳过来。”
谢淮南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耳朵凑近。
须臾,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我知晓这事风险极大,”陆怀归也斟了一杯酒,兀自喝了,“若你不愿,那便算了,就当我是酒後戏言。”
谢淮南沉默片刻,最後轻哼一声:“这说的什麽话,我自应你便是。”
陆怀归又笑了起来,“那要是被汝阳王发现呢?”
“大丶大不了再被他揍一顿就是。”谢淮南舔舔唇,抢过陆怀归手里的酒壶,仰头喝了几口,声音微哑,“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
陆怀归却道:“这非是儿戏,不再想想了?”
谢淮南摇摇头,拉着陆怀归继续划拳。
酒过三巡。
陆怀归同谢淮南喝得醉醺醺,却还趴在案头猜拳。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玩得这麽尽兴。
汝阳王和顾衿见了,并未出声打扰。
一个扶起自己的儿子,一个背起自己的爱人。
相互对视颔首後,各自回府。
谢淮南还醉意朦胧,嚷嚷着要再来一局。
结果被汝阳王温柔的一巴掌唤醒。
陆怀归则是伏在顾衿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窝,“殿下……”
顾衿将他往上带了带,侧头低低应一声,“嗯,不早了。”
陆怀归唔一声,把脸埋到顾衿的肩头蹭蹭:“我……我们都不会死的。”
他又想到今日褚青山的话,又低低重复了一遍。
坚决又固执。
“我想和殿下,好好地活着。”
顾衿顿住脚,侧目瞧人。
今夜星星高悬,迷蒙暗淡的光落在陆怀归的侧脸。
他似是已经昏睡过去,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双臂还紧搂着顾衿的脖颈。
顾衿轻吻一下他的额心後,踩着夜色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