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睛浅浅蓝色,像雨水一样干净清冷。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
见她还缩在角落里当蘑菇,又扫了她一眼。
米娜终于抬起头,他是在看自己吗?她努力又缩了缩。
有几只狸猫从森林里跑了出来,整齐地来到门廊前避雨,它们的小眼睛里放出精光,用爪子扒拉着米娜的行李箱。
米娜给了它们一人一脚,几个小家伙扒拉她的腿不松手。
她身体纤瘦,但很灵活,跟狸猫们打的有来有回,衣服上被印上好多软软丝绒一样的泥爪印。
狸猫被她打退了一波,纷纷跑进了教堂里。
米娜抱住了箱子,风雨中,她的头发被打湿了,垂在额前,细细流。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身上的泥巴印湿乎乎的,闻了闻跟狗爪缝子一个味。
那个男人的目光又飘来了。
她想了下,试探地跟他打招呼:“先生,您也在避雨吗?”
她说话的声音让赫兰顿了下。
他的眼神垂下来,像灰暗丝绸,不易察觉地微微颤动着。
“你来自第二区?”
“是的,先生。”
“多大了?”
“十八岁。”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我听管家说,德尔玛尔小姐把你留下来照看猫。”
“是的。”
“既然是她要的人,那你回来吧。”赫兰的赦免宽容大度,很为未婚妻的想法着想。
他认为这个拙劣的小男仆也没犯什么大错,德尔玛尔的猫还需要人照顾,为了避免婚前不必要的矛盾,把她带回去情有可原。
米娜愣愣点头,那干嘛还要赶走她呢?
她也不太理解。
司机把米娜的行李提到车上,车辆行驶平稳,赫兰翻着早报,随意搭着手肘,这个男人完美的身体就像抽离了感情,有一种高贵的禀赋。
米娜乖乖坐在他身侧,问话还在继续。
“那些猫都叫什么名字?”
“沙罗瓦,所罗门,艾略特·斯文顿”有的名字很长,还附带姓氏,米娜认真念出来,感到莫名其妙,管家不是说他最讨厌猫了吗?为什么他还要听猫的名字?
昨天她抱着猫碰了他一下,她至今记得他厌恶的表情。
她的眼神一直转着,车内男人叠着长腿,黑色西装透出冷气,气氛压抑,她挨在他一边,感到很不自在,把腿微微并紧,往边上移动。
他身上有一种昂贵苦涩的味道,她把脸不安地往窗外看。
赫兰拨弄手指,不出声翻着报纸,静静听她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梦中。
太像了,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她是个男人。
年龄也不符合。
他沉默着,余光注意到了她并腿的小动作,她的腿轻轻合拢,睫毛扑棱棱的,淋了雨面颊也湿乎乎的,看起来娇艳欲滴。
作为男人也长得太漂亮了些,赫兰皱起眉,那双瑰丽不安的绿眼睛,她低头时的后颈皮肤像牛奶一样滑,黏腻地蹭着布料,他用冰蓝的眼睛紧紧盯着,莫名生起一阵奇异的厌烦。
佣人们都说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德尔玛尔才将她留下的。
这意味着小男仆是否会对他跟未婚妻的婚前感情产生恶劣影响?
虽然只是一个佣人,但有传闻也是不好的。
赫兰不想让任何负面物质介入这场政治联姻。
报纸翻页声停下了。
米娜歪过脑袋,男人晦暗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