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大学……从这到那里三天应该差不多。”邬翀说着拔腿就要走,“我现在就去和赵叔说。”
温伯瑜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邬翀想不明白,心里又急又气:“那可是你的劳动成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吧?再不济也该是负责人之一。不然人家凭什麽对你三请三唤?”
“负责人算不上,我就是一个打杂的。”
温伯瑜笑着推着他,半劝半哄地说:“走吧,我们去听阿肯唱歌,这麽经典的民族乐在雾港可听不着。”
邬翀本想软硬兼施,怎麽着也得带温伯瑜去那露个脸。但耐不住温伯瑜一直带他四处逛,一会儿说我们去看看这个,一会儿说我们去尝尝那个,语气亲和得简直要让邬翀以为他是在做梦。这麽一来二去他也就把这事忘了,脑子里眼里只剩温伯瑜漂亮又亲人的笑颜。
两人到处走走看看,转眼就到了傍晚。
太阳西落,天空暗了下来,晕染出浪漫的蓝紫色。
邬翀挨着温伯瑜在草地上坐下。
“你再玩一会儿还是回去?”
“篝火一过,祛病消灾。”温伯瑜笑了笑,盯着那堆柴火,眼里满是憧憬,“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个。”
德高望重的老者点燃火把,在衆人的注视下,将燃烧着的火焰献入干烈之地。大火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爆出火星。火舌舔舐着草原风,向黑夜发出挑衅。
人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绕着篝火唱着古老的歌谣。
“愿磨难和灾祸随着旧年离去,愿幸福和快乐伴着新春到来……”
邬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握住温伯瑜的手,白皙手指抓在掌心,触感光滑柔软,不至于过分骨感更没有丝毫僵硬,手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火焰映射在每个人眼中,温暖丶炽热丶欢快……
邬翀几乎是看呆了,此刻的温伯瑜,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愉悦。以至于他忍不住去想,从前和柳卓尔在一起时,温伯瑜是不是也常常露出这样迷人的表情,而柳卓尔正是因为得到过所以才无比害怕失去……
火堆烤的人身上发热,耳边忽然响起掌声,邬翀转过脸,一个年轻人弓腰蹲在火焰旁,手臂收紧纵身一跃,鞋底快速掠过火焰顶部。
掌声伴着笑声,不知是谁起的头,从邬翀左手边逆时针顺序挨个跳过篝火。
邬翀不理解这种活动有什麽意思。掌心里那只手沁出汗水,温伯瑜不再笑,玉一般的眸子中燃起了火,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群中心。有些紧张,亦有些期待。
上去的人离他愈来愈近,终于,到温伯瑜了。
他迫不及待松开邬翀的手,缓步走向热火,学着他们的样子,笨拙地丶无比虔诚地越过那团炽热。
火焰烧去病痛,从此健康无虞。
温伯瑜显得很高兴,回来後手指总是在邬翀掌心兴奋地乱动。他对柯尔克孜的篝火深信不疑,像是久困牢笼的基督徒忽然获得了一本圣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连最後一位信徒也跃过了灾痛。火焰将熄,他们该回去了。
他们跻身于人流中,温伯瑜忽然拉住邬翀手臂,蹲在地上喘了口气。
“玩累了?”
邬翀跟着蹲下,背过身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温伯瑜没有犹豫,恹恹趴在邬翀肩上,“学长他们呢?”
“赵叔腿不舒服,丁素先带他回去了。”
邬翀掂了掂,“今天吃了人家多少粮食?怎麽背起来这麽重?”
温伯瑜随即松手,脚尖往下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邬翀擡了擡温伯瑜大腿,将它紧紧卡在胯骨上,笑道:“不放,你就是像一座山一样重,我也乐在其中。”
草原的喧嚣渐渐远去,他们走上山坡,绕入一条两边种满白榆的小道。
“你打算在这里再待几天?”
“最多两天。”
温伯瑜反问:“你什麽时候回雾港?”
邬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什麽时候回我什麽时候回。”
“不行。”
邬翀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温伯瑜,我赖上你了。”
温伯瑜威胁道:“等我们从多斯特鲁克离开,你就回家,不许再跟着我。”
“至少让我陪你一个月。”邬翀说。
“三天。”
邬翀立马接上:“十天。再减下去我就什麽都不管了,时时刻刻跟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