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六下丶第七下丶第八下……第十九下,打得男人满地乱爬,凌乱的血迹铺满了整间地下室。
好在,地下室里已经提前铺好了塑料布。
最後一下,秋池踩住了他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现在知道那孩子的死因是什麽了吗?”
血液在男人脸上蜿蜒游走,像无数条血红的蚯蚓。
秋池加重脚下的力道:“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鞋底碾压,几乎要踩断脖子:“还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是吗?”
男人失焦的眼睛眨了眨,颤抖着摇头:“不丶不要。”
他被打得开裂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但秋池还是听见了。
“死因是……失血过多。”
“没错!”小黑说。
秋池移开脚,淡淡道:“看来我只有用这种方式说话,你才能听懂。”
小黑不耐烦:“他又晕了。”
秋池拿起匕首,脱下手套,划开了手指,血液滴在伤口处,伤口瞬间愈合。
她像每一次解决完这些烂人一样,警告对方闭嘴。
“但凡让警察知道我的存在,不用法律来审判你了,你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招很管用。
几乎每一次丶每一个烂人都会痛哭流涕,甚至对她感恩戴德,谢谢她愿意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黑对此很是疑惑:“你打断他们的骨头,是不是也打断了他们报复你的骨气?”
她答:“也许吧。”
这样的对话时常出现,小黑每次都和上课一样,始终是似懂非懂的语气。
“为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
她对人类有一千个丶一万个不理解,但对秋池,她由内到外丶从心灵到身体,都了解得再透彻不过。
她知道秋池在想什麽。
可秋池不是。
从回忆里强行抽离,她咬紧牙关,克制着不让思维发散,随即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伸出手,浑身剧烈震颤,上半身转瞬变成了影子,与下半身的影子融在一起。
秋池看着不远处的黑洞,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闭合。
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小黑就快消失了。
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怪物,这个吃人不眨眼的怪物,这个对谁都很无情丶看谁都不顺眼,唯独对她例外的怪物,这个活了很多很多年,却依旧幼稚得让人无语的怪物……就快要消失了。
她不会再听见她的唠叨,不会再费力和她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不会再有一道声音出现,郑重地告诉她:“你曾经说过,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现在,我尊重你的选择。”
从今往後,她再也没有机会了解小黑。
她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黑暗掩盖了秋池的身体,也掩盖了她无声落下的眼泪。
她知道自己为什麽流泪,也知道自己明明可以停下,为什麽还是要坚持到最後。
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恢复原状,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些事。
但现在,她知道答案其实还可以是另一个:她想亲手送小黑回家。
“小黑!”她在心里无声呐喊。
山洞空旷,唯有尘土飞扬,风声呼啸。
幽深漆黑的洞口即将完全闭合,强撑的精神终于耗尽,这一瞬,秋池感觉不到痛了。
她看着震颤的手,看着只剩巴掌大的黑洞,看着卷到空中丶又四散开来的细碎石子,感觉身体还停在这里,灵魂却已经飞向了远方。
心变得很轻丶很空,好像在跳,又好像没有。
伴随着一袭狂风穿透身体,黑洞骤然消失。
她倒下的速度极慢,黑暗褪去,恢复人身,发丝在空中定格一瞬,旋即落下。
秋池倒在了地上,耳边嗡鸣连成一线。
她半睁着眼睛,许久都没有眨动,手电筒的光打在墙壁上,她的瞳孔没有跳动,像是按了暂停键。
同一时间,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