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祝天仪听村里人闲聊才知道,原来妈妈得了癌症,治不好的那种,就算没有失足落水,也活不了几个月了。
那天开始,她就对癌症这个东西産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想,要是癌症能治好的话,这世上是不是就少一个像她这样的小孩。
她至今没有找到答案,反而通过一步步的学习了解到更加残酷的真相:人很强大,也很脆弱,与其相信科学,不如相信奇迹。
祝天仪的人生有过两次奇迹。
一次是死里逃生,另一次是重获新生。
第一起案子的案发当天,她在护士的储物柜里找到了一条红裙。
穿上红裙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想到了多年前在葬礼上听过的话。
“这红衣啊,河水啊,嘴里的土渣,还有手上的表和指甲缝里的水草,这不凑齐了五行要变厉鬼的嘛!头七说不定要回来的嘞!”
“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麽呢?”
“哎呦,没看见没看见啊,不说了……”
小小的她不懂得那是什麽意思,只是偷偷在心里高兴,妈妈可能还会回来。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如今她也穿上了同样的红裙,即将踏上同一条绝路。
但她没来得及对赵钱下手,意外发现了他对别人下毒,当她跟过去打算一探究竟时,同行的护士却看到了她。
她跑了,从花园绕回住院大楼,又赶在警方抵达前把一切都恢复原状。
谁也没有发现端倪,包括赵钱自己。
她想,既然赵钱要故技重施,那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案发当晚,她趁着夜深离开病房,想去找找线索,让警方可以尽快注意到赵钱就是凶手。
她就是在那里遇见了秋池。
这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周身的气质却和她多年前见到的女孩一模一样。
她一眼就认出了她:“小池?”
秋池有些惊讶,走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她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
“你来这里干什麽?”秋池语气严肃,“难不成人是你杀的?”
祝天仪摇头:“我是打算杀人,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也许是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那天晚上她一说就停不下来,将自己离开丽山县後遭遇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
秋池听完,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语气没有刚才那麽冷漠了。
“你二十年前就该动手了。”
祝天仪一愣,接着苦笑点头:“是啊。”
“据我所知,警方并没有从尸体上验出毒物,”秋池低声问道,“你确定是赵钱下的毒吗?”
祝天仪依旧点头:“我亲眼所见。”
“看来这种毒很特别,死了就什麽都查不到了。”秋池顿了顿,“祝教授,今晚你见过我的事,别告诉任何人,这起案子我会查清楚的。”
她让祝天仪回病房,当做什麽都不知道,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尽量不要引起赵钱的注意。
祝天仪叫住她:“你是在帮你妹妹查案吗?”
秋池脚步一顿。
祝天仪又说:“我今天见到她了。”
秋池回头,眼神里难得闪过一丝慌乱:“她认出你了?”
祝天仪脑海中浮现出白天和那位警察擦肩而过的画面,随即摇头:“没有。”
秋池明显松了口气,祝天仪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在躲她?”
秋池没有回答,祝天仪权当她默认了。
临走前,她问秋池:“能帮我查一下她们的下落吗?”
“她们?”秋池疑惑。
她接着补充道:“嗯,我过去的朋友们。”
她想知道研究所关停後,她们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