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摸鱼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五分。
审讯室的金属门再次滑开。
凌曜几乎是飘进来的。一头黑发显然没经过任何梳理,几缕不听话地翘着,更多则是软塌塌地覆在额前,几乎遮住一半眼睛。
他身上那身象征高位的制服倒是穿着,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公然散着。
他眼皮耷拉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还没开机成功”的浓郁低气压。
一手端着超大杯的美式,冰块晃荡作响,另一只手……空着,勉强用来维持身体平衡,避免撞上门框。
叶迁早已正襟危坐,看到长官这副尊容,眼角抽搐了一下,默默低下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被锁在刑椅上的邢渊,经过一夜的禁闭和高浓度肌肉松弛剂注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几分,眼神却依旧像淬了火的鈎子。
他看到凌曜这副德行,嗤笑一声,沙哑开口:“啧,凌审这是……昨晚去哪儿鬼混了?这颓废范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挨审的那个。”
凌曜根本没搭理他。他慢吞吞地挪到主审位,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先是抱着冰美式连灌了好几口,被苦得微微皱了下脸,才仿佛终于续上了点命。
他擡起沉重得像灌了铅的眼皮,视线模糊地扫过对面的邢渊,然後又很快垂下去,盯着桌面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什麽绝世美景。
他用一种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极度敷衍的语调,开始了今日流程:
“姓名……”声音轻得像梦呓。
笔录仪亮着红光,安静记录。
邢渊等了几秒,恶劣地挑眉:“怎麽?凌审昨晚想我想的睡不着?”
话没说完,凌曜甚至没擡眼,只是手腕随意一扬——那根黑色的鞭子不知何时又到了他手里。
破空声尖啸,精准地抽在邢渊右肩胛骨上,留下一道新鲜的红痕。
凌曜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才慢半拍地想起流程,用梦游般的声音补充:“年龄……”
邢渊疼得吸了口冷气,盯着凌曜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怒火和某种扭曲的兴趣交织翻滚。
他咬着後槽牙,声音压得更低,更黏稠:“年龄?反正比凌长官这副被掏空的样子……经得起折腾。”
“啪!”又一鞭,落在同样位置附近。
“籍贯……”凌曜的声音依旧有气无力,他完全无视了邢渊的所有话语内容,只执行“出声就抽”的简单逻辑。
叶迁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
凌长官审案,全靠条件反射吗?
邢渊接连挨了两下,看着凌曜那连眼皮都懒得为他擡一下的散漫模样,一股邪火猛地窜起。
他忽然扯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语速极快,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凌曜!你就这点本事?除了抽鞭子还会什麽?是不是所有精力都用在怎麽偷懒和怎麽维护你这的形象上了?嗯?”
“啪!”
又是一鞭,又快又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抽得他胸膛剧烈起伏,後面的话全化作了痛苦的闷哼。
凌曜终于,极其缓慢地,掀起了眼皮。
那双总是半阖着的眼睛里,此刻没什麽怒气,反而是一种被打扰了清静的巨大不爽和……一点点被打断思路的茫然?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邢渊刚才说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