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刘悯照旧早起,烧水,煮食。
辜训是从军的人,作息几十年不变,到时候就醒,他一醒,把身旁两个全睡不惯火炕的人都带醒了。
辜放坐起来醒神,等清醒了,就开始哭。
他女儿竟然睡这样的床,受这等苦……
很爱她,所以无时无刻不觉得亏欠。
另外两个人不知道他因何如此,并不知道要怎麽劝,所以只是瞪眼。
倒是刘悯,听见声音,走进来,看三个人都起了,便问可要洗漱,水已经烧好了。
是真把自己当仆从了。
不当也不成,总不能叫长辈们伺候他,何况长辈里头还有一个岳父,瞧他不顺眼。
这是他的孝心,但落到瞧他不顺眼的岳父眼里,就是他没出息。
“我女儿怎麽就瞧上你这麽个东西!”
刘悯这会儿已经不似先前木讷,听到辜放这麽说,便回:“我们两个人,这种事自然是我来做,做久了,也就习惯了,叫岳父大人见笑了。”
以为这样就能搪塞他吗?
辜放冷笑一声,“还不是你没本事,不能呼奴使婢,所以连累我女儿跟你一道吃苦。”
这话是连刘慎也一起骂进去了。
就是骂了,能把他怎麽着?
刘悯低头回:“岳父大人教训的是。”
岳父大人还是冷笑。
辜训在一边看着他胡搅蛮缠,觉得他岳父的威风已经耍得差不多了,便开口做起和事老,“一早起来就这麽大火气,不是养生之道,好不容易找着女儿,就是为着她,你也该想办法多活几天才是。”
辜放可不是好打发的,“女儿许给这种人,我哪来长寿的命数?”
眼见越说越不像话了,辜训板了脸,教训他:“听听自己说的是什麽话?有本事,到你女儿跟前说去,只有她才是你的骨肉至亲,旁的人算什麽?”
大哥生气了,虽然不怕,但总归不好意思,于是不说话了,朝不顺眼的女婿翻了个白眼,掀被子起来。
刘悯退出去兑热水。
正要端过去,人已经出来了。
父亲时刻挂念着他的女儿。
也没什麽顾忌,径自走进去。
他是真的想不到,他人就在不远处,混小子还敢这麽大胆!色胆包天!
冲出去,手一掀,整盆热水全掀到混小子身上,浇了个透。
善来知道了,难免生怨念,不说话,只是咬嘴唇,刘悯端甜粥给她,也不接。
女儿这是生他的气呢。
他做父亲的人,脸面哪有女儿的身子重要。
于是亲自把甜粥端过去,哄她,“我知道错了,以後一定不会了,我可以发誓,你快把粥喝了。”
善来问他,“真的可以信你吗?”
女儿竟然说出这种话,做父亲的简直塌了天。
捧着碗,遭雷击似的动也不动,快碎掉了。
他这个样子,善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确过分了,于是乖乖接过碗,又说:“要过年了,爹带我去街上买东西吧,我喜欢爹带我出去。”
女儿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常抱着她出去,街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见一个,问一个,鹤仙喜不喜欢这个?无论要什麽,都买给她。
他喜欢给她买东西。
很喜欢。
要是女儿没有拿着他给她买的东西趴在混小子耳边说话就更喜欢了。
真要气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