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昏厥了,天子拨了太医过去,如今还不知是什麽情况。”泼墨答着祝萱宁的话,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不必管这事了,那就等他身子好了再说。”祝萱宁接了一句。
她对宋昭晗无意,国公府反对,说不定宋昭晗自己便能被磨得放弃,最後约出来再见的时候,她再给予对方痛击,这样还能让这桩交易更令宴珩丹满意。
祝萱宁谋算得很好,但许多事并不是她能算计尽的。
宋昭晗被太医扎醒了,醒来後便对家人讨要未盈,好在未盈是天子赐下来的人,并未受荣国公的迁怒,倒是其他的一些下人则被宋珩打了个半死,丢到了庄子上去。
未盈伺候宋昭晗敷药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宋昭晗却一整日都没有与人说话,第二天未盈再来的时候,他破天荒说了第一句话:“阿宁有给我传消息吗。”
未盈摇头,宋昭晗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他又不说话了,只安静地喝药丶敷药。
消沉得令人心疼。
长公主与老太太都来看过宋昭晗,但无论她们二人说什麽,宋昭晗都不应不答,只偶尔用馀光瞥了瞥她们。
“明儿啊,你为了那姑娘忤逆父母,遭了这麽大的罪,可那孩子连探望的口信都没有,你何必再执着她。”老太太见到这样的孙子,哭得厉害。
宋昭晗连老太太的话都不听了,他背过身,虚弱地道了一句:“她不会这般,定是府上有人从中作梗,阻拦了她。”
婆媳二人眼见苦口婆心,如何劝说都没效果,这孩子是真的陷了进去後,只能哭着出去,没多久宋昭晗的院中就传来了世子绝食的消息。
听闻宋昭晗粒米不沾,连药都不喝了之後,长公主哭着去找宋珩。
“珩哥,就这样算了吧,让昭儿把那姑娘娶进来吧。”长公主再不喜欢祝萱宁,也看不得儿子为了她变成这样。
她知道儿子的性子和牛一样犟,他们越阻着,儿子便越要得到。
那孤女还是个儿子没有得手的清白姑娘家,这便越发成了儿子的执念,长公主还抱着几分希望,她想先把人娶进门,等儿子得到了,或许便腻味了,到时候再把正妻的位置空出来。
她将这些话都同荣国公说了,宋珩这几日因为宋昭晗的事也吃不好丶睡不好,但他还是坚持己见,分毫不退让:“荒唐,若是他这般逼迫得了一次甜头,之後便会次次这样。公主不必再说了,我断然不会让那逆子开这个先河!”
长公主无法,只能派心腹去找宋昭晗的几名好友,恳求他们过来劝一劝宋昭晗。
宴珩丹心情复杂地去了,在府上,他自然也遇到了过来的庾宣。
庾宣连官服都没换便向上司告了假,匆匆过来了。
两人碰面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只是颔首打过招呼便给长公主等人见礼。
“好孩子,快去找明儿玩吧。”老太太含着泪说道。
接着,他们便见到了宋昭晗。
一个多月未见的宋昭晗,骨瘦嶙峋如一盆枯梅般仰躺在床上。
他擡了擡失去朝气张扬的眼睛,见到与自己早已闹翻了的宴珩丹时也没有表示。
“我母亲寻你们来劝我?”宋昭晗虚弱的声音有些嘶哑。
庾宣没答宋昭晗的话,反而说道:“听闻你绝食了好几日。”
宋昭晗没答,一旁站着的宴珩丹已经扯了一把靠椅坐下,他的手托着尖尖的下颚,凝眉看好友,掀了掀唇:“你这般糟践自己,不就是希望心想事成吗,我劝你作甚,我与你的情意都断了,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来瞧瞧你的丑态。”
宴珩丹一出口就嘲讽,看着宋昭晗渐渐压下去的眉毛,他觉得有些畅快,可畅快完之後,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折腾得连跟我吵嘴的力气都没了?”宴珩丹歪了下头,想要挑拨起宋昭晗的情绪。
哪知他并不进圈套,而是拆招道:“你不必激我,你就算这般说了,我也依旧会绝食。”
宴珩丹愣住了,有些认真地打量宋昭晗,宋昭晗也任由他看着,没发脾气。
“走了一趟江南,挨了一顿毒打,倒是长脑子了。”宴珩丹喃喃自语,说的这番话令宋昭晗扯了扯唇。
庾宣也没劝宋昭晗,等宴珩丹不再说话後,他抛了一句出来:“宋明,你是真心喜欢祝五姑娘吗?”
庾宣的这个质疑让原本平静的宋昭晗涌出几分愤怒。
“你是何意。”宋昭晗问。
“你若真心喜欢她,想要娶她,为何要用这般激进的方法,去逼迫长公主与荣国公还有老太君低头退步。
你可曾想过,你这般做,即使真的得偿所愿後,她在这後宅中该如何步履维艰吗?
你是长公主的孩子,长公主不会怪你,只会将你如此忤逆父母的罪责怪在祝五姑娘身上。
侍候羹汤,站立规矩,後宅的手段层出不穷,你能保证你这样做後,将她娶进来,能替她挡住後宅所有的阴私手段吗?
温和的庾宣剖出这段话时,柔和的眉眼都显出了几分凌厉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