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盛暄发出笑声,手指着那支掉在地上的竹矢,“哎哟喂!太子殿下!您这准头……哈哈哈哈!连壶口都没沾着边儿!你这……你这也不行呐!”
他几步上前,一把从地上捡起那支“失败”的竹矢,又得意洋洋地从匣子里抄起另一支新的,在手里灵活地转了个圈,下巴擡得老高,眼神挑衅地瞥了萧祈昀一眼:
“看我的吧!”盛暄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让你见识见识什麽叫真本事!”
他站到刚才萧祈昀的位置,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锁定了铜壶的壶口,手臂肌肉绷紧,摆出了一个投掷姿势。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竹矢精准地投入了铜壶细长的壶口,撞击在壶壁上,稳稳地立在了里面!
“哈!中了!”盛暄一边说,一边又挑衅地看向苏泽兰,仿佛在说:看我的厉害吧!
苏泽兰一直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盛暄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浅淡的丶近乎无奈的笑意。
盛暄的准头确实不错,但在他眼里,这实在算不上什麽。
他见盛暄投中了,又看到盛暄那副尾巴快翘到天上去的模样,终于动了。
苏泽兰没有像盛暄那样摆出什麽姿势,也没有刻意瞄准。他只是随意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放着竹矢的木匣子旁,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拈起一支竹矢。
他甚至没有完全转过身正对着铜壶,只是微微侧头,目光在铜壶的壶口上轻轻一扫。然後,手腕极其随意地一抖。
那支竹矢轻飘飘地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几乎看不见弧度丶近乎笔直的投入壶口。
“叮!”甚至没有碰到壶壁边缘,稳稳地落在了壶底,与盛暄投进去的那支并排而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松写意。
盛暄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壶里那两支并排的竹矢,又猛地扭头看向苏泽兰。
苏泽兰已经收回了手,重新站定,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他甚至没有去看壶里的结果,只是淡淡地瞥了盛暄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盛暄觉得脸上刚才那点得意劲儿火辣辣的。
盛暄猛地眨了眨眼,他忽然想起来——对啊!苏泽兰刚开始在顾凛昭师傅手底下练武那几天,自己正好不在家!等他回来,苏泽兰已经开始练正经的了,自己只在之前庙会的时候见过苏泽兰动手。。。。。。
他微微歪头,目光在苏泽兰平静的脸上扫过,嘴角噙着一抹笑,声音里带着点调侃,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
“哟……”盛暄拖长了尾音,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奇的玩具,“深藏不露啊,苏泽兰?”他下巴朝铜壶的方向扬了扬,“这手……够厉害的。”
苏泽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开脸,避开了那过于直接的视线,声音依旧平淡:“……凑巧罢了。”
“不知……”萧祈昀微微倾身,靠近苏泽兰,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和……请求的意味,“……能否请泽兰……教教我?”
话音未落,萧祈昀已经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苏泽兰的手腕!
指尖温热,力道恰到好处,指腹甚至若有似无地擦过苏泽兰手腕内侧敏感的皮肤。
“手把手教教我……可好?”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苏泽兰的手背,引导着苏泽兰的手指去拈起木匣里的一支竹矢。
“啪!”一声清脆的拍击声响起!
盛暄不知何时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不爽。他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一巴掌重重拍在萧祈昀覆在苏泽兰手背的那只手上!
“哎哟喂!”盛暄的声音拔高,带着夸张的语调,眼睛斜睨着萧祈昀,“太子殿下,您这‘请教’的架势……也太‘亲力亲为’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挤进两人之间,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萧祈昀和苏泽兰。伸手,动作粗鲁地从萧祈昀和苏泽兰交叠的手掌间,把那支被夹着的竹矢一把抽了出来!
“不就是想学投壶嘛?多大点事儿!”盛暄捏着那支竹矢,在手里灵活地转了个圈,下巴一擡,对着萧祈昀露出一个极其灿烂丶却毫无温度的笑容,“来来来!我教你!保证手把手,包教包会!”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萧祈昀那只刚刚还握着苏泽兰手腕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萧祈昀拽一个趔趄。盛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太子殿下,您看好了啊!这投壶啊,讲究的是个巧劲儿!手腕得这麽甩!眼神得这麽瞄!”
苏泽兰趁着盛暄挤进来拉扯萧祈昀的瞬间,早已轻巧地抽身退开。看着盛暄在那里“热情洋溢”地“教导”萧祈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仿佛对眼前的闹剧毫无兴趣。
“太子殿下,”苏泽兰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断了盛暄的“教学”,“既然有人如此……‘热心’地倾囊相授,那您就……好好学吧。”
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我有些乏了,去歇会儿。”说完,苏泽兰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转身便朝着内室走去,步履从容,仿佛身後那场幼稚的争夺与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