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是将维护之意摆在了明处。
苏婉音明白他的意思,庆幸自己交到了一个这样靠谱的真心朋友,笑着收拾碗筷,爽朗道:“得嘞!”
送走陆珩,苏婉音看着空了的碗碟,又看了看角落里那罐肉臊酱,心中因快嘴张带来的那点阴霾彻底散去。
竞争?
来吧。
她苏婉音在暴君的刀尖下都能把厨艺练出来,难道还怕这小小的风浪?她有信心,用真正的美味,在这改革开放的初潮中,站稳脚跟,走得更远。
她挽起袖子,对小梅道:“小梅,晚点收工後,我们去趟供销社,再多买些五花肉和香菇回来。”
……
次日清晨,“苏记饭馆”照常在熟悉的香气中开门迎客。
与往日略有不同的是,在柜台一侧显眼的位置,多了一个擦拭得锃亮的阔口浅缸,里面盛满了色泽油润丶香气浓郁的肉臊酱。
旁边立着个小木牌,上面是苏婉音亲手写的清秀字迹:“新品尝鲜:苏记秘制肉臊酱,拌面拌饭均宜,购面食免费加一勺,单买五毛钱一勺(带罐另计)。”
这价格不算便宜,几乎抵得上两个肉包了。
不少早起的顾客看到,都露出好奇又有些犹豫的神色。
“苏老板,这肉臊酱是个啥玩意儿?闻着倒是怪香的。”熟客老李头抽着鼻子问道。
苏婉音笑着解释:“李大爷,是用上好五花肉丶香菇和虾皮熬的酱,咸香下饭,您今天尝尝面条?我给您加一勺试试味。”
“成!那就来碗阳春面,加一勺这个……肉臊酱。”老李头爽快地点了单。
当春香婶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端上来,又当着老李头的面,舀起一大勺棕红油亮的肉臊酱,稳稳地盖在面条上时,那混合着肉香丶菌菇香和酱香的霸道气味瞬间弥散开来,引得周围几桌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看。
老李头用筷子将肉臊酱与面条搅拌均匀,每根面条都裹上了酱汁,变得油润诱人。
他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眼睛猛地瞪圆了,也顾不得烫,呼呼啦啦连着扒了好几口,才腾出空来,翘起大拇指,含糊不清地赞道:“香!太香了!这味儿绝了!苏老板,你这不厚道啊,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这一声赞叹,比什麽广告都管用。
立刻就有其他顾客跟着点单:“给我也来碗面,加肉臊酱!”
“我要份米饭,浇这个酱试试!”
一时间,食铺里满是“吸溜吸溜”吃面和满足的喟叹声。
肉臊酱那醇厚咸鲜丶回味微甜的口感,与主食简直是天作之合,极大地提升了满足感。
原本只想简单吃个早饭的顾客,因为这勺酱,觉得这顿饭吃得格外扎实丶痛快。
甚至有那家境稍好些的,直接掏出五毛钱:“苏老板,给我单独装一勺,我带回家晚上拌饭吃!”
开业不到一个时辰,那浅缸里的肉臊酱就下去了一小半。
苏婉音心中稍定,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然而,快到晌午时,铺子里的热闹却被一阵刻意拔高的议论声打断。
“听说了吗?就邻村那张寡妇家的侄子,柱子那个摊子,昨天好像有人吃坏了肚子!”一个长脸妇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同伴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桌人听见。
“不能吧?不是说便宜吗?”同伴配合地反问。
“便宜没好货呗!谁知道用的什麽肉?我听说啊,有人看见他天不亮去收那便宜的病死猪肉呢!”长脸妇人煞有介事地说着,眼神却似有若无地瞟向柜台後的苏婉音。
这话一出,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动作都慢了下来,脸上露出疑虑。
虽然说的是柱子摊子,但“病死猪肉”这几个字太敏感,难免让人産生联想。
苏婉音擦拭柜台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这手段,比她预想的还要下作。
相比于明目张胆的挑衅,这种阴险的含沙射影更让人恶心,想通过污名化竞争对手,来动摇所有小吃摊的信誉,包括她“苏记”。
春香婶气得脸都红了,低声道:“她们怎麽能这麽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