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练练,你也行。”薛遥知起身,又把位置让给他:“不玩啦,你快写。”
薛遥知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只是认字而已,自然写不出什么好字,后来待在燕别序的身边,她整日里都非常空闲,他会挤出时间来陪她做许多事,见她的字写得不好看,还会教她练字。
不过现在的薛遥知并不喜欢那种生活,那段时间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若和燕别序争吵便免不了要伤春悲秋一阵,心理很容易就出问题了,不像现在,她的生活非常充实。
若是钟离寂敢和她吵,她就把他赶出寂月宫,这里现在是她的宫殿。
“半年可练不出这字。”钟离寂不理,酸溜溜的说:“他还教了你什么,要不你一并告诉我?”
薛遥知听了,有些惊讶,没想到钟离寂竟然这么敏锐,她的初衷只是秀一秀她的字让钟离寂自惭形秽努力上进,毕竟落在公文上的批阅太难看也不好。
钟离寂轻哼:“真讨厌。”
讨厌自逢魔谷重逢后,薛遥知时不时流露出的曾与另一个人生活许久的影子。
“讨厌我?”
“喜欢你。”
薛遥知唇角微勾:“这还差不多。”
“就只想我说喜欢你。”钟离寂算是看透了,床上床下都不负责的坏女人。
“又没求着你说。”
“嘴长我身上,我乐意说。”他乐意犯贱,还抱着薛遥知的手臂,声音轻快的说:“爱你。”
“嗯。”
这之后钟离寂似乎是摸清了薛遥知的性子,他没有再为难她,所以一直没有再向她索取过任何承诺,薛遥知也松了一口气,开开心心的过她的小日子。
她的生活仍然很充实,只是没必要再将大部分时间浪费在处理繁琐政事之上,她可以和沈宁共同探讨魔界的医药典籍,也可以和乌秋时不时的去除了青楼以外的地方玩耍,偶尔来了兴致,还会在后殿酿上几坛子酒。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与钟离寂待在一起,和他待在一起,她就会很开心。
薛遥知很喜欢很喜欢她现在的生活。
只不过她有时候能察觉到,钟离寂的兴致并不太高,他心里还是藏着事。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这样的关系很舒服,但他并不这么觉得。
钟离寂仍在沉默的、固执的,等待着她的承诺。
薛遥知看在眼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并不想又一次用爱情来破坏她来之不易的新生活。
这日晚。
薛遥知从入定中醒来,本是打算直接睡觉的,可她在床上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却很久都没有睡着,她在想钟离寂的事情,想得有些失眠了。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床边却没看见熟悉的背影。
钟离寂不肯去偏殿住,这段时日还是窝在她的寝殿内,晚上就坐在床边的地上入定。她怕他着凉,还特地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
今晚他人呢?
薛遥知有些不高兴,人跑了都不和她说一声吗?
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下了床,穿上鞋,推开殿门,很快就在殿门外的台阶上,看见了背对着她坐着的钟离寂。
他的背影如同曾经任何一个夜晚一样。
薛遥知想,他应当是换了一个地方入定吧。
她轻手轻脚的凑近他。
按理说钟离寂这时候早就应当惊醒,但她都走到他旁边坐下来,他还是没反应,只微微仰着脑袋,看着那轮光芒黯淡的血月。
他没有在入定,他在发呆。
可他的姿势同守在她床边的时候一样。
薛遥知意识到这一点,她抿了抿唇,轻声喊:“钟离寂。”
他没什么反应。
薛遥知推了下他,然后被他握住了手,她失笑:“干嘛呀你,想牵我手就直说,又不是不让你牵。”
钟离寂笑着说了声好。
薛遥知又说:“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我见着你拉了墨羽他们四个,还有沈宁,你是旧伤复发了吗?”
也不应该啊,她每天都会用灵力探查一遍他的情况,他很健康的。
“或者是哪里又有疫症了?”她想着,又嘟囔道:“今日朝会的时候也没听说啊,魔界现在挺太平的。”
钟离寂抱住她的腰,将脑袋搁在她的脖颈,声音柔软:“知了……”
“嗯?”
他暗红色的瞳孔似是将眼尾都照红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钟离寂得不到承诺,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找薛遥知是喜欢他的痕迹。不然再这样下去,他感觉他就要疯了。
他想,果然魔种都是贪婪的生物,从前能与薛遥知有这样的日子,他得知足死了,根本不敢奢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