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衆口难调,尚庆楼倒是少见的衆人皆赞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楼。
柳臻颜去过几次便被其中各色菜肴俘获,起了请人回府的心思,但无奈尚庆楼的老板态度坚决,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照顾起了尚庆楼的生意。
反正尚庆楼也在城北,与朔月坊离得不算太远。
柳臻颜也不是第一次请客,前几日在朔月坊练穿针,没时间出门便花了大价钱从尚庆楼买来了饭菜来吃。
本以为只能去乞巧宴上丢人,谁知今日峰回路转,竟让她解决了这件难事。
人一高兴,就喜欢做些开心事。
对于柳臻颜来说,莫过于去试尚庆楼的新菜。
然而对于她这看似合理的提议,在场的几位却无一人附和。
屏风後的苏瑾泽更是发表了反对意见:“可算了吧。”
“姑奶奶,尚庆楼是给你钱了还是救你命了,一连五六天地照顾他家生意,再好吃的饭菜都要腻了。”
“更别说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菜,想点个辣口的都不让,还不如让花娘做呢。”
楚袖虽未说话,但在柳臻颜求救的眼神望来时,还是佯作不知地移了视线。
也不是她偏帮别人,实在是她也受不了一天三顿都是甜腻腻的菜了。
如此想着,似乎喉间又是那股子糖丝的味道,灌了一杯茶才压了下去。
“路夫人定然想试试尚庆楼的,对吧?”眼看着两人都不赞同自己的建议,柳臻颜连忙拉拢新来的路夫人。
再怎麽说今日也是借着犒劳路夫人的名义,路夫人要是应了,她也有个台阶下,大不了她带着路夫人去尚庆楼,其馀人自己吃不就行了。
柳臻颜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无奈路夫人并不给她这个面子,反倒是追着苏瑾泽问:“你方才说的花娘是哪一位,能做什麽辣口的菜肴?”
路夫人一说话,苏瑾泽就再没方才怼柳臻颜的潇洒,十分乖觉地将自己所知倒豆子般吐了出来。
“花娘在坊里暂代厨娘,手艺不错,我从巴蜀带来的那几张方子都能做出个七八分的风味来。”
“如此厉害,倒是让人想试一试。”路夫人不假思索道,她爱好不多,吃算是一项。
苏瑾泽这些年搜罗吃食方子,有九成最後都进了路夫人的口袋里,馀下的一成倒不是他藏私,而是路夫人挑拣过後剩下的。
两人口味相近,苏瑾泽在外寻得了什麽新奇吃食,总是记着要给路夫人带上一份,也算是有几分情谊在。
只可惜路夫人到底是长辈,再加之当初那件玩闹的事情,苏瑾泽心中存着三分敬畏在,生怕哪里惹着了她,便又要遭一次罪了。
至此,三人无一人愿意去尚庆楼,路夫人更是已然扯着苏瑾泽的袖子,让他代为引荐花娘。
柳臻颜不得不歇了心思,胡乱地将桌上散乱的丝线塞回竹笸箩里。
“好了好了,那今日就吃花娘做的菜吧。”
“但事先说好,我吃不了辣,可不能放辣椒,一点也不行。”
这不是什麽难题,本来花娘就要给楚袖单独做一份出来,多一个柳臻颜也不在话下。
定好了午间的吃食,苏瑾泽带着路夫人下了楼去寻花娘,柳臻颜则是推窗通风,瞧着下面的人来人往发呆。
楚袖素来喜静,柳臻颜不言语,楚袖也便在心中排演着今晚的一衆事宜。
上次端阳盛典,镇北王命人掳走了亲女,求得是将隐在暗中的陆檐逼出来杀掉。
今夜七夕乞巧宴,城中各家贵女虽不下场,却不乏瞧热闹的,更遑论之後还有拜月神娘娘的仪式,与端阳盛典的规模也不相上下。
若是镇北王有意在乞巧宴上做什麽,怕是要引来不小的祸端。
她还在思索镇北王会从哪个方面突破,便听得窗边的柳臻颜忽的叫嚷起来,一边喊还一边向她招手。
“楚妹妹快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两人离得本就不远,她如此急迫,楚袖也便快了脚步上前去,自窗边往下观瞧。
无需指认,柳臻颜所说那人在纷杂的街道上可谓是鹤立鸡群。
玄纹红衣,宽袍大袖,长发未曾加冠,倒是扯了绣红织金的发带随意扎着,手间一柄紫竹纸扇上下抛着。
这麽一副纨绔子弟打扮,便是苏瑾泽都得甘拜下风。
柳臻颜只是瞧着眼熟,楚袖却是认出了此人是谁。
除了闲得没事干的顾清明外,别无他想。
这些日子也不知顾清明哪根筋搭错了,时不时便要来上这麽一回,招摇过市後在朔月坊喝一下午的茶,甚至有闲心指点一下坊中学徒的功课。
本以为今日有乞巧宴,顾清明也就不会来这儿寻开心了,谁知他还是来了。
一个镇北王,一个五皇子,这两人葫芦里买的什麽药当真是难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