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日塔乃是真正的神明居所,我等信徒便送到此处了,还请神女自行上去吧。”
金戈站在塔下,先是对着塔行了一番礼,这才直起腰身来同越秋说话。
哈拉在一旁有样学样地行礼,而後安静地在一旁做个如山石门窗一般的背景。
“我既已经将哈拉王子带了进来,便不会在意这些虚礼。”
“朱明神君临凡已是近千年的事了,倘使他知晓当年居所被衆人供奉起来做个空壳,想必也不会高兴。”
越秋双手按上灼日塔的大门,用力一推却毫无动静,她索性也不再试,扭头看向了垂手站在一旁的金戈。
似乎是看出她心意坚决,金戈也没再劝诫些什麽,只是扭头看了哈拉一眼,而後在越秋肯定的眼神中迅速在塔旁的扶桑花与三足金乌上点了几下。
哈拉会意地转了视线,知晓这不是自己能知晓的辛秘,反倒是越秋,她毫不掩饰,光明正大地看着金戈的动作,甚至有几处因他动作太快未曾看清,还让他放慢了速度重来了几次。
塔门开开合合数次,哈拉在一旁听着都有些不解,但又不敢移回视线,只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开口。
“祭司,神女,塔门,开了吗?”
石门在地上推动的声音这般大,哈拉又不是聋子,自是听到了的,这句话便是在隐晦地催促两人。
“归程时风尘仆仆,该休憩一番才是。”
“合该如此才是。”金戈双手捂在三足金乌的眼睛处,拦着不让越秋再将塔门合上,带着些许肥肉的下巴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示意越秋进去。
其实越秋在第三遍的时候已经将这机关开啓合拢的方法记了个清楚,只是不好表示出来,只能佯作蠢笨,顺带着逗弄这孩子一把。
不过金戈似乎格外在意自己对外的形象,任她如何逗弄也只是显露出了些许孩童的稚嫩,其馀时候依旧是板着脸的模样。
进门之前,她轻轻捏了一下金戈的脸颊,而後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生来便是照日部落中最为尊贵的祭司,金戈何曾被人如此轻慢,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呵斥之语就在嘴边,却又在意识到此人身份後咽了下去。
只是他到底心中生了些气,未曾呼喊哈拉,便自顾自地追随着越秋进去了。
他追上了走在前头的越秋,陪着她从底层一阶一阶爬上灼日塔顶层。
那里有一处半方大小的露台,正巧能将整座照日城尽收眼底,若是眼力好些,还能在天地连接处瞧见些许守金城的影子。
越秋被金戈带着进了露台,俗话说登高望远,这话在灼日塔上也是适用的。
她没敢低头往下瞧,只远眺着天际流云落日,辽阔景象让她多日来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些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尚不明白金戈到底是谁的人,又为何做出那般的预言,哪怕如今只有他们两人,她也没有开口,只仰躺在露台中原本就放着的一把藤椅之上。
她本就困顿,落在藤椅上摇摆起来,不多时便神思迷惘起来,但到底是不敢睡。
金戈也知晓她心中顾虑,施施然在她对面的一把特制的木椅上落座。
“越姑娘一路奔波,是该小心谨慎才是。”
面对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语,越秋不为所动,依旧是慢悠悠地在藤椅上晃着。
虽说对方知晓她姓越这件事本身就有些古怪,但也无法排除对方是借由什麽手段查到些许线索後来诈她。
“姑娘别因我年幼就瞧不上我,既然能到照日部落来,我自然也是有些傍身的本领的。”
“当年与我一道来的人都已化作了大漠中的一捧风沙。”
金戈眺望着远处守金城的虚影,面上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来。
“本以为是要孤军奋战了,不曾想,少主竟又送了姑娘前来。”
少主?是说的柳亭吗?
思及那人身份,养些暗卫细作倒也正常,只不过,既然柳亭被称为少主,这组织少说也已经经手了一代人了。
越秋在藤椅上舒展了腰身,一双轻灵瞳眸锁定金戈,她像是只午後小憩的猫儿一般将双手交叠在脸侧,身子半侧了过来。
“金戈祭司与我说这些,莫非以为我能听懂?”
话虽这麽说,但她的表情可不是这般显现的。
在那些同行之人一一死去之後,金戈独自一人在照日部落生活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是紧绷着神经过活,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已是出神入化。
“不过,越姑娘这一双赤红瞳眸,可是用了什麽药剂染成?”金戈凑得近了些,四目相对,也没瞧出来有什麽奇异之处。
这片大陆上,大多数人都是黑色的瞳眸,少数异瞳人也都是湛蓝丶郁紫丶碧玉等颜色,这般如火的赤红极为少见,也不怪乎金戈以为是她染了色。
“越姑娘之後一个人在朱明宫居住,若非王上前来,也不必如此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