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自那日後,太子依旧忙碌,之前云棠不在东宫时,他鲜少踏足伏波堂,常常处理政务到深夜後就直接歇在平章台。
如今不一样了。
即便到了子时,依旧摆驾回伏波堂,扰人清梦。
听了那日她说的恶心一语,就跟她较上劲儿,一日三餐都要云棠同他一道用膳。
云棠时常吃着吃着就一阵恶心上涌,扑到金盆前翻江倒海後,还是要回来坐着继续吃。
直到他觉得满意了,才能下桌。
云棠也不抵抗了,只一味沉默。
陛下的大丧,登基大典,一一有序举行。
新帝登基後,大赦天下,皇後并未同行祭祖。
封後的诏书到伏波堂时,云棠冷着脸跪在殿中,听到一半就不想听了,谁跟他琴瑟和鸣,谁跟他情比金坚!
也不用侍女扶着,她自己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廊下的摇椅上,自顾自地躺下,闭眼休憩。
宣读诏书的徐内侍惊慌地出了一头冷汗。
这,这可如何使得!
此等藐视天威之举,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在徐内侍经验丰富,擡袖稍稍擦下冷汗,就捧着圣旨走到廊下,将那宣了一半的旨意再续了下去。
云棠气得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又双手捂上耳朵。
徐内侍好不容易将圣旨宣读完,也没指望这位主儿能起身领旨谢恩。
十分自然地将圣旨与那皇後金册丶金宝放到一块,着人赶紧收起来。
小徒弟聪明伶俐,麻溜地将这一应贵重物件儿放在檀木盒里,供得又高又远,打眼儿瞧不见的地方。
似是生怕娘娘哪天瞧见了,拿这些宝贝泄愤。
东宫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如今李蹊登基为帝,再在这宫里住着不合规矩,理应搬去平章台,而云棠也当另宫别居,不能再与陛下同住一殿。
徐内侍说到此事时,云棠的眼睛一亮。
“但娘娘如今身怀有孕,陛下体恤,特开恩允准您一道居住平章台。”
云棠闭上眼,偏过头去,不想再听这等疯话。
她的肚子开始显怀,孕吐也慢慢好了许多。
但对李蹊,依旧是横眉冷对,两人同桌吃饭,同榻而眠,云棠却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甚至连眼神都欠奉。
李蹊有时虽会生气,但再未如那日般发作过。
毕竟人好端端地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晃着,总比一溜烟儿跑没影,让他终日提心吊胆地强。
而且她能将心思用在对他发脾气丶甩脸子上,总好过从前,看似温顺实则天天都在琢磨着往外瞎跑要好。
这日子过得虽然不甜蜜,但胜在踏实丶安心。
他恨不得能无时无刻都将人栓在腰间,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今儿午膳时,他提起要不要午後去御书房逛逛。
云棠一言不发,依旧垂着眼,慢吞吞地吃着已经夹在碗中的鱼片。
待她吃完,要了水漱口净手,也不行礼告退,扶着侍女的手走到廊下的躺椅里躺下,闭眼休憩。
李蹊瞧着她这一番行止,心中不喜,问候在一旁的太医,云棠所食之物,量够不够,搭配是否合理,以及她这般食後便卧的习惯,于身子可有妨害。
叶太医战战兢兢,字斟句酌。
“臣日日为娘娘请脉,母体与胎儿皆安好,饮食上此般尚可,”悄悄偷觑陛下神色,又找补道,“只是娘娘身形清减,或可稍增膳食,补养些气血,再者,食後即卧恐滞脾胃运化,或可缓行半刻再休憩为妥。”
李蹊觉得这话在理,微微颔首,但怎麽劝她成了问题。
若他去说,她大抵是闭眼丶偏头丶捂耳一整套下来,若是以陛下之尊去强压,她倒是会听话,只是脸色更臭。
太医早有叮嘱:有孕之躯最需心境和悦,若常含郁气,恐伤胎元。
沉吟一番,他放下玉箸,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让吕二来陪你说话,好不好?”李蹊温声道。
吕二自那日被捉後,一直关在伏波堂的偏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