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一下没绕过来这复杂的亲眷关系,问道:“他们关系咋样?”
“听说好得很,这贺知县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前些年去了後,县夫人媳妇熬出头,连带着娘家的人都鸡犬升天。”
“这贺知县从前也在京城做过官,大约是做得不好,又贬了回来,这些年来来去去,最後落成个知县,就这知县还是他用钱疏通来的呢!”
水夫人说这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云棠也能理解,毕竟前任知县升迁了,估摸她原本还盼望着县丞能往上升一升,谁知来了个空降的。
搁谁谁能不气闷。
“哎,形势比人强,谁让我们家老水没有旁人那般雄厚的家私呢,那麽大个珠场听说都是知县家的,知县夫人脖子上挂的珍珠颗颗浑圆,说比上贡的还要好呢!”
云棠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京城做官被贬黜,又姓贺,还有珠场。。。这贺知县不会就是当年的探花,贺开霁吧?
“这知县名讳是何啊?”
水夫人撑着下巴回忆,“听夫君说是叫,开。。。开什麽,记不清了。”
云棠深吸一口气,妈呀,冤家路窄。
水夫人临走前买了三盒香粉,还不是她惯常喜欢的味道。
但云棠没心思去深究,同铺里的仨姑娘一般,垂头丧气。
四只小苦瓜排排坐,瞧着斜对门的红火热烈,手里的桂花软酪都苦涩了起来。
春风满面的谢南行手里拎着根糖葫芦走了过来,瞧瞧那四张冷清的苦瓜脸,又顺着视线瞧瞧对门。
“你们在做法吗?打算苦哈哈地看衰对面?”说着把糖葫芦递给云棠。
圆滚滚的眸子看向手边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带着晶莹糖霜,视线上移到那张眉眼俱笑的脸上。
有一种事业丶亲情双双要走入低谷的危机感。
“你从哪里鬼混回来了?”
仨小只立刻转了过来,三道目光有如实质。
“说什麽鬼混啊,”谢南行摸了摸鼻子,“你吃不吃,不吃还给我。”
云棠转头朝仨小只道,“看到了没有,男人永远靠不住,咱们女人还是要干事业!”
“但是小竹很好啊,每天晚上还会给我洗脚。”小菇小声嚅嗫。
好好好,幸福都是你们的。
把糖葫芦塞到小菇手里,转身就走。
“掌柜的,你不吃啦?”小菇从柜台探出半个身子,看向走在落日里的背影。
“我酸够啦,送你啦。”
云棠大声回道。
谢南行负手,溜溜达达地走在她旁边,“这临安你也住了快五年,还没住腻啊?”
“你家你会住腻吗?”云棠白了他一眼,“怎麽,要有金窝银窝,就要抛弃我的狗窝了?”
“这倒不至于,晚上你想吃啥?”
“哎,龙肉都吃不下。”
两人一路闲话,一路往家去,拐过文佳巷,走到文水南巷,两人一擡眼就看到了自个儿家门口坐着个娃娃。
背对着他俩,头上扎着总角,屁股底下还矜贵地铺了层软垫。
这咋还往别人门口放娃娃呢?
俩人快步上前,那娃娃双手抱着个梨子啃着,梨子雪白,梨肉清甜,吃得不亦乐乎。
云棠一瞧那胖嘟嘟丶白嫩嫩的小脸蛋儿,那眉眼,一下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