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为什麽唯独对他苛刻……
想当年他堂堂御前钦点的探花郎,更是前户部尚书唯一的儿子,满腹经纶又有权势撑腰,即便不能封疆入阁,总也能在那京城富贵地成就一番伟业。
如今却沦落到这等偏僻乡野之地当个芝麻小官,一天到晚不是谁家占了谁家的田,就是谁家丢鸡丢鸭这类微末之事。
平白糟蹋他满腹经纶。
当年离京後,他才慢慢琢磨过味,贬黜出京或与明华公主有关。
尤其是看到封後诏书下达州府时,他才彻底醒悟当年犯了什麽错。
想要攀龙附凤,攀谁不好,非要去攀陛下的心尖子,他算什麽东西。
但更让他愤愤不平的是,当年那个口口声声“大丈夫立世,不论在京在野,无高下之分”的陆明,同样都是贬出京城,同样都是曾与明华公主议亲的人,竟然要高升回京了!
凭什麽那个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回去了,他还陷在这滩烂泥水里!
他眯了眯眼眸,看下堂下跪着的妇人,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知道当年是怎麽出来的,自然也知道要怎麽回去。
“砰——”地一声,惊堂木拍灭堂下妇人的哭诉,和一衆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
云棠擡头瞧着堂上的父母官,她是冤枉的,只要官府愿意去查,一定能查得出来。
只是他大抵不会去查,毕竟查来查去,最後查出来的是他自家後院。
哎,民不与官斗,这句古话诚不欺我。
她就应该自觉地早早闭店,把自己的香粉配方丶合作花农全都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怎麽能一直抗争,非得等到人家上手段了,弄到公堂之上,平白遭受皮肉之苦。
但她心底却总有个声音,说的是凭什麽。
她能接受旁人公平竞争,若是她技不如人,她认。
但若是在背後耍阴谋诡计强迫她,那她打死都不要认。
贺开霁捋着乌须,威严的嗓音震慑公衙。
“本官细观此案,存在诸多疑点,若有人蒙冤受屈,必还其清白,若有奸邪之徒,必定严惩。”
“今日暂且退堂,待本官彻查之後,再行审理!”
此言一出,旁边的水夫人眸中惊诧,这怎麽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莫非县夫人没跟大人通好气?
云棠亦有几分惊讶,难不成这探花郎在江南磨砺数年後,终于磨出了一颗为国为民的正直之心?
她走出公衙的时候,仍带着这般疑问,刚走出十来米,方才捉她回来的捕快追了来。
一改方才张牙舞爪之态,弯腰陪笑道:“云掌柜,我们县令有请呢。”
待入了县衙後堂,贺开霁端端正正地起身让人给她上茶,道:“云掌柜,方才下堂後,水氏已坦言,那香粉是她不小心弄错,与云掌柜的香粉铺无关。”
这麽快就查清楚了?
这父母官的效率可真高。
云棠只是垂眸喝茶,并不言语,看他这番做派,约莫是忌惮她从前身份的馀威。
这些年,她在临安老实本分,凭香粉手艺赚钱养活自己,突然上来个仗势欺人的货色,那她狐假虎威,以牙还牙一番,也算合情合理。
谁还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了!
贺开霁摸不准她的意思,又试探地问。
“按照我朝律法,诬告之人当杖责二十杖,云掌柜看是否合适?”
云棠唇角微扬,面上如有春风,说得话也熨帖地很。
“我不过一介市井平民,您是父母官,明镜高悬,如何断案如何判刑,大人自有公断,此案全凭大人做主。”
听她这麽说,贺开霁放下心来,生怕她真要追究,家妻怕是脱不开干系。
云棠话锋一转,“但我与水夫人无冤无仇,往日也算是有几分主顾情谊在,怎得忽要诬告于我,此间怕是还有隐情。”
就知道此人难缠!
当年他即便被贬黜出京城了,都还觉得明华公主是个良善之辈,毕竟那一顿板子後,旁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给自己送了一把伞,但如今想来,她送的哪里是遮雨的伞,分明是要再送他一程的绝命伞。
陛下笑里藏刀,她更是不遑多让。
一对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