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一走一打听,整条街都知道她成了个被抛弃的瘸腿怨妇,还有传她是个包养奸夫,气走明媒夫君的薄情毒妇。
流言猛于虎,连隔壁的王大娘都忍不住站在墙头跟她打听。
远亲不如近邻,邻居关系要搞好,于是她耐心地跟王大娘解释,李蹊不是她的奸夫,谢南行也不是她气跑的。
“那你们是什麽关系?”
王大娘手里还有一捧香瓜子,磕起来嘎嘎脆。
这要怎麽说。
若说是前夫,恐怕又要传她没出息猛吃回头草,这就很不好听了。
于是她琢磨了下,“他是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王大娘斜眼瞧她,有些不信。
在里屋糊美人风筝的人走了出来,大约是听到她们的言语了。
他端庄又高贵地对日日安招手。
“儿子,爹爹带你上街。”
日日安被拘着写了个把时辰的字,欢呼一声,把笔一扔,“母亲,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秋风凉凉吹过,吹过云棠僵硬的笑脸,吹起王大娘手里的瓜子壳,顺便将日日安掌柜的新谣言吹至大街小巷。
云棠後来听到,气得连吃三碗砂糖冰雪冷元子,伸手要端第四碗时,李蹊皱着眉将一桌子的冷食冷饮都收了去。
“冷食伤胃。”
递过来一杯温水。
何止是伤胃,还伤我的钱囊,但能带来肤浅的快乐。
像陛下这样善于隐忍谋划丶心怀万物的人,显然无法理解她们普通人简单又肤浅的快乐。
懒得跟他辩驳,反正没过几日,他也该走了,等他走了,流言自然就会消散。
果然他说,“离京两月有馀,我要回京了。”
回去就回去,跟她说什麽。
“崴的左脚如今虽好了,日後也要好好保养。”
"饮食上也要多注意,不要贪多贪凉,多吃新鲜时蔬,少吃煎炸零嘴,若实在想吃,就去钱塘门外那条街买。"
“若有人为难你,想吵架就吵架,想打架就打架,不要忍着。”
他一句又一句地嘱咐,啰啰嗦嗦说也说不完,云棠不想听,起身就要走。
李蹊连忙拉住她的手,晃了晃,仰头看她,“最後,最後一句。”
云棠回头垂眼去看,看他有些难过的表情,看他融着一池秋水,委屈又伤心的眼眸。
她有点心软。
好吧,最後一句。
李蹊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变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我很想你,每天每刻都想你,现在也在想你。”
云棠很想把手抽回来,但他抓得太紧了,掌心下跃动的心一下一下跳在她的心口。
她扭头不再看那双眼眸,心想,果然是当了多年皇帝的人,脸皮都厚了不少,他的文武百官大概没少受这张巧嘴的哄骗。
“虽然比起某些人我年纪大一些,心眼也多一点,但还是很好拿捏的。”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拿捏一下我。”
李蹊得寸进尺亲吻她的手心,甚至下流地咬了一口。
云棠的心又硬了起来,猛推了他一把,飞快地擦湿了的手心,很大声地骂他不要脸。
他却只是撑着手笑,说美人风筝做好了,让她去看看。
陛下的画技是很好的,从前皇家轩和馆里的头牌画师对他都称赞不已,说他的画作笔意上乘,情致风流。
虽不知里边有多少拍马屁的成分,但他画的美人总要比酸书生画得好。
过几日就是江南的风筝节了,她的美人风筝定能一举夺魁。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
走到里屋,日日安正在苦哈哈地悬腕练字,书案旁边的墙上正挂着那只美人风筝。
她一看,脸都黑了!
“母。。。母亲,你怎麽了?”
日日安一双圆滚滚的葡萄眼怯生生,还以为自己练字偷懒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