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对的起谁?
陈驰放开手。
楚斯年便失了力气,被沉重无比的话,被打破多年来坚固的爱情观,被突如其来的舔舐,冲击地滑落在地。
他指尖还在颤,眼睫不停扑扇。
眼帘垂下之际,他看见男人半蹲下来,伸出手怜惜般摩挲他脸上的咬痕。
“好梦。”
然後听见陈驰站起身,拉开门,走出房子。
楚斯年仰起脖颈,将头靠在墙上,一下一下开始喘息。
他眼前掠过很多画面,楚庄的,钟霖的,喻时的,宁子澄的,光怪陆离如搅颜料般一幕幕浮过。
他记起楚庄的龌龊狠毒,记起钟霖的绝情落寞,记起肖禹的贪得无厌,记起每一个丑恶贪婪的嘴脸。
他成长在一个有权有势,又一塌糊涂的世界。人生中真实的温情少得可怜,身边人轮轮转转,换了又换,留下的不过三人。
那些掺着利益的,恋慕的,恶劣的情感全部混杂一遍遍冲刷他的生活。
楚斯年无法坏得彻底,也无法善得决绝,他夹杂在中间,被恶意与权势裹挟,放不下权势地位,只能虚僞又自厌得度过每一天。
他初中生活突变,尝到的人情冷暖是如此鲜明,一度被卑劣沾染到面目全非,不得已在岁月长河中摸爬滚打很久後才发现,自己到底厌恶的是什麽。
现在他几乎一无所有,却仿佛如初生稚子般卸下了所有包袱,唯一抛不下的只有陈驰。
楚斯年早在计划时,就已预见他人生的下场,没想意外来临如此不讲情面,无可奈何。
不停变化的帷幕,最终定格在多年以前。
一个间不大不小的木屋,一个漫天秋叶的白天,他回头望过去时,一双冷寂透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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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五天,这五天来断断续续下着雪,处于不至于推迟考试但又行走艰难的程度。
楚斯年脸上印子没消,出门就贴上创可贴,前两天撞见孔博是还问询脸上是怎麽了,他只能借口说是划到了。
最後一门科目考完踏出院门时,雪停了。
楚斯年摘掉帽子,晃了晃脑袋,发丝顺势滑下。
他本想将帽子放口袋里,但犹豫的两秒间帽子就被另一个人拿走了。
楚斯年习惯了,把手揣兜里慢慢走。
“放假了有什麽计划吗?”
“跟着你。”
“我知道,除了跟着我呢?”
“边跟着你边处理工作。”
楚斯年不禁笑出声,“就没有什麽理想啊?”
陈驰回的斩钉截铁,“没有。”
楚斯年原本计划寒假去圣莫里茨渡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现在的任务得趁着这段难得清闲的时间,抓紧学习,争取在一年内取得学位。之後正式加入isabella教授的研究团队,赴南美洲巡回考察定下居住地。
楚斯年回家後把家里天文仪器拾整了一遍,一连几天都闭门不出,每天两眼一睁不是看书就是测试。
为了避免中断思考,他还特意拉上全屋窗帘来模糊时间,以此达到废寝忘食的境界。
但楚斯年毕竟是个人,这样的日子没半个月就结束了。
当他拉开窗看到久违的冬日温光後,决定去墓园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