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那两处都是外伤,嬴曦不太担心。
“大夫,他那道剑伤……”
“郡守所刺?”
看来鱼肠剑已成为贾如真的标识,只凭剑伤就知道是这个人。
嬴曦点头:“是。”
老者冷道:“此人竟还有用剑的力气?”
嬴曦据实回答:“朕与荡儿翻墙避险,他同样翻墙,但却摔了下去,朕猜测他受了内伤。”
老者头略点了点,可是面色犹如死灰,灯光映照出老人腮边肌肉抽搐。
“我去熬药。”老人道。
嬴曦哪还顾得上身份差距,拱手道:“多谢老者。”
老人身影消失于残灯照映之下。
堂屋不断传来动静,老者正在翻找药斗。
嬴曦多少减轻了他满身防备,迈出这一步,他肯去相信别人,老者并没加害他兄弟两人。
嬴曦暗中松了口气。
袖子里的刀放进嬴荡枕头底下,闻见点火熬药的气息,嬴曦的鼻腔里,苦涩混杂了酸意。
“此翁虽古怪,朕也要报答此人。”嬴曦想。
他给永王拭了拭汗。
自身坐在永王床边,外头仍能传进来攻城声,嬴曦打了半盏茶的盹儿,他累得心口慌。
然後他被撞城声惊醒,打了个激灵,睁开眸子。
“护驾!”嬴曦自然道。
当然不会有郎荀出现,郎荀和他的侍卫队伍远在长安。
嬴曦方才失态地撞翻了床头放着的几本医书,书里夹着方子,也有几枚药草标本制成的书签,全部稀里哗啦散落满地。
他连忙去捡,药方妥当地夹回书里,仍然还是那页。
药草标本磕坏了角,他把碰掉的碎块拈起。
永宁郡王後人有刻进骨子里的教养。
小床边,嬴曦沉默地将其归置进原位,再度坐正了,仪态端雅规矩。
他不知老人用破蒲扇扇火,掀起松垮垮的眼皮,正在注视着自己。当年名满广陵的世子,如今江北尊贵无双的皇帝。
老者眼里有火苗跳动。药盛进药碗。
方才涂上去药粉效果异常奇特。
屋里嬴荡止住血。
永王意识渐渐回笼:“哥……兄长……”
睁开眼睛时,嬴荡露出深灰色的瞳孔,凤眼平时带着数不尽的讥诮,而今处于生死边缘,嬴荡收敛了让人不快的锐利感,只剩下对兄长的渴慕。
永王用尽力气对嬴曦伸出手指:“为什麽……那人会知晓……太湖……石……洞……”
永王的嗓音太微弱了。
鱼肠剑不仅重伤到永王,更让永王怀疑到达极致。
他用冰冷的手汲取嬴曦身体的温度,艰难地回想起若干年前。
芳芷殿内唯有彼此,他向兄长分享秘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为何会泄露给广陵的敌军?
难不成当时在场的还有其他人?哥哥身边另有人监视???
永王越想越气血翻涌,额前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