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奉怪花
“牧云一贯不喜欢旁人进他屋子,所以他的房间,没人来过。”
“失踪之後,我们也没来他房间看看,还是时至年关,弟子打扫阁中各屋,才发现,星辰剑在屋里。”
“发现时,已封鞘了。”
千乐歌坐在桌边,手指抚过剑鞘之上北斗七星的图案,以往晶蓝色的光泽已不再流转,只剩了一片灰白。
从八卦阵里拿了这剑,他便颇宝贝,总是握在手里抱在胸前,不配在腰间,到底是去做什麽了,他连星辰剑都没带。
屋里一片寂静,连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冷香都消散的一干二净,再也闻不见一缕。
寒风刮过院落,呼呼作响。
千乐歌心头骤然起了一丝刺痛,这痛来的又尖又猛,顷刻让她受不住的捂住心口,皱着眉,撑在了桌子上。
星辰剑被扫下桌面,碰到了下面抽屉的把手,将那抽屉打开一丝缝隙,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尖锐的痛来的快去的也快,顷刻散去,她视线被那丝抽屉里的东西吸引,慢慢拉开了抽屉。
里面安安稳稳放着三样东西,一个是她从芜湖城司马青手里买回来的乐曲剑匣,她记得开玩笑的拿给他时,说自己用不上剑匣,拿给他背星辰剑,等以後切磋时拿出来用,他颇无言的神色。
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黑色的,是装折颜草药粉的盒子。
安安静静躺在这二者下面的,是一封信。
千歌亲啓。
千乐歌愣了愣,手指有些颤抖的将它抽了出来,呼吸急促的翻开,极锋利的小字跃然纸面:
千歌,若你看见这封信,不必再寻我。
长路迢迢,各有其道。
我的道,不在月阁。
若有缘,自会重逢。
珍重。
千乐歌有些恍神的将这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放下手,呆呆站在了原地。
牧云,是自己走的。
他甚至没同任何人告别,也没带星辰剑,便自己离开了。
去寻他要走的路了。
可如今,星辰剑封鞘,他走在他要走的那条路上,是否还平安?
不知站了多久,院外传来几声惊呼:“下雪了——”
“这是今年头一场雪呢!”
“好大的雪!”
千乐歌擡头去看,片片鹅毛的大雪纷扬,好似柳絮,也像燃尽的灰烬。
■
腊月二十三,千乐歌依言去了灵台山。
站在那幕前,千乐歌表情没什麽变化:“林琅。”
古宸站在一侧,将三炷香点了拿给了她。
千乐歌接过,执着香,恭敬的拜了三拜,才插入香炉里。
看着那二字看了许久,才侧头道:“我母亲的墓在这里,父亲的不在?”
古宸道:“当日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之後,行色匆匆出了门,再找到她时,正在东海之畔,人已断气很久了。”
他道:“我将她的尸首带回来,埋在了这里。听人说,你父亲母亲和谁在那里打了颇大一架,海水倒灌,差点淹没了附近好些城镇,将你母亲埋後,我又去东海之畔找了找,却只捡到千鸩羽的一套衣袍,未曾见着他尸体,有些疑心他或许还活着,所以没有贸然立碑。”
千乐歌低垂着眸,道:“她是个什麽样的人?”
古宸和她并肩站着,声音在雪地里透出苍凉:“虽说我与你母亲交好,其实总的也不过四五年的交情,她有颇多心事,眉眼总是拢着愁绪,後面同千鸩羽在一起了,也有两三年没见,再见面,她便怀着你,来投靠我了。”
“至于你父亲,更是只有几面之缘,倒是同你一样冷情冷颜的一副模样。”
千乐歌静静听着,没说话。
古宸又絮叨了半晌关于她来都来了,在灵台山多待段时间,过除夕的话。
千乐歌婉言拒绝了,便道让自己待待,才让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冰天雪地里,便只剩了她和这一方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