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上):财帛动北疆·赌局初设宴
玄唐王朝的北境,历来多事。秋意渐浓,草枯马肥,正是边关烽烟易起的时节。这一次,铁壁关外,黑压压的联军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散了秋高气爽。扶余、草原蛮族、高昌,三国联军号称三十万,陈兵于此,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在玄唐北疆军民的心头。
长安城,太极殿内,气氛同样凝重。
龙椅之上,皇帝李琰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下方,文武百官争论不休,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陛下!三国联军欺人太甚!分明是扶余贼心不死,勾结外寇,意图犯我疆土!臣请旨,即刻兵,迎头痛击!扬我国威!”一位虬髯武将声如洪钟,他是镇北将军,常年与北疆诸部打交道,脾气火爆。
“不可!万万不可!”一位须皆白的老臣立刻出列反对,“三国联军势大,且不论其真实兵力几何,一旦开战,必然旷日持久,耗费钱粮无数!即便胜了,我玄唐亦要元气大伤!若此时南诏或其他势力趁虚而入,如之奈何?应以安抚为主,派遣使者,陈说利害,或可令其退兵。”
“安抚?如何安抚?难道要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解除对扶余的制裁,还要赔款不成?此乃丧权辱国!”主战派怒吼。
“岂不闻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未必要赔款,亦可许以些许贸易之利,分化瓦解……”主和派争辩。
双方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龙椅上的李琰,眉头越皱越紧。他何尝不想打?但国库的情况他心里清楚,近年来虽税收有所增长,但开销更大,支撑一场大战确实吃力。更何况,这场祸事的源头,似乎……
他的目光微微瞟向班列后方,那个空着的位置——那是理论上亲王该站的地方,虽然它的主人几乎从未来过。
“够了。”李琰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百官安静下来,目光齐聚皇帝。
李琰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群臣:“三国联军,乌合之众,各怀鬼胎,朕岂会不知?然,刀兵一起,生灵涂炭,非朕所愿。”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此事,究其根源,乃商贾纠纷而起,惊扰边关。解铃还须系铃人。朕听闻,风行商行李东家,善于斡旋,家资丰厚,或可有平息事端之策,且无需动用国库一分一毫。”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不少人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李东家?那不就是唐王家那位二世祖,京城头号纨绔李之源吗?陛下这是……要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还明摆着不想出钱?
李琰仿佛没看到臣子们的脸色,自顾自下旨:“传朕旨意,封唐王次子李之源为‘北境安抚使’,赐节钺,总揽应对北境联军事宜,一应所需,可……自行筹措。务必使边陲宁靖,不负朕望。”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这“北境安抚使”名头听着大,却非正式军职,无调兵之权,空有“节钺”象征,却要负责解决三十万大军压境的危机,还得自掏腰包?这分明是甩锅,而且是甩给一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唐王府。
“啥?让我去北境对付那三十万联军?皇帝伯伯还真看得起我!”李之源正歪在软榻上,由明珠喂着冰镇葡萄,听到太监宣旨,差点没噎着。
来福在一旁苦着脸:“公子,这…这摆明了是坑啊!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咱府上护卫加上镖局的人,凑一块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要自筹粮饷?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之源眼珠转了转,脸上的错愕慢慢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兴奋笑容,他推开明珠递过来的葡萄,猛地坐起身:“坑?不不不,来福,你看浅了。皇帝伯伯这不是坑我,这是……给我送机会来了!”
“机会?”来福和明珠都愣住了。
“对啊!”李之源一拍大腿,“正愁没个由头把手伸到北边去呢!风行商行在北境的生意老是受那些地头蛇和部落贵族的掣肘,这次正好,奉旨办事!名正言顺!”
他越想越觉得妙,搓着手道:“三十万联军?听着吓人,不过是纸老虎。扶余穷得快当裤子了,蛮族只认钱,高昌嘛…墙头草而已。对付他们,何必动刀动枪?咱们有钱啊!”
他立刻跳起来,大声吩咐:“来人!传我的话!府库里所有能动的金银、绸缎、美酒、瓷器、琉璃镜、香水……还有上次从南诏弄来的那些宝石香料,全都给我装车!再去东西两市,给本王扫货!只要是值钱的、稀罕的,统统买下来!”
“再去教坊司,挑最好的乐师、舞姬,包下来!咱们组个团,北上!”
来福目瞪口呆:“公子…您…您这是要去打仗,还是要去…要去北境开博览会啊?”
李之源得意地一扬下巴:“你懂什么?这叫‘财帛行军’!千金散尽还太平!比千军万马都好使!”
很快,一支极其怪异的“军队”从长安城北门出了。没有盔明甲亮的精锐,没有森严的阵型。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队伍,车上满载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里面是金银),以及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美酒佳酿、珍玩奇物。队伍中间,甚至还跟着几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里面坐着精心打扮的乐师和舞姬。王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镖局的精锐好手前后护卫,脸色古怪,总觉得这不像去打仗,倒像是去送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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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源本人,则舒舒服服地坐在一辆级宽敞、减震极好的豪华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垫子,旁边小几上摆着冰镇果汁和各色点心,繁花在一旁给他打扇,明珠在剥坚果,明月则抱着剑,闭目养神,仿佛外界一切与她无关。
队伍浩浩荡荡,招摇过市,沿途百姓纷纷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这是唐王家的二公子去北境?”“带这么多金银财宝…这是去劳军?”“劳军?我看是去资敌吧…”“嘘!小声点!听说这位爷是奉了皇命的…”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铁壁关外的联军大营。
联军主帅大帐内,气氛微妙。扶余国主帅朴正焕(一位面色阴鸷、眼袋深重的中年将领)、草原蛮族代表兀术王子(身材魁梧,披着狼皮,眼神贪婪)、高昌国大将沙尔多(面容精悍,留着两撇小胡子)三人正在议事。
“报!玄唐皇帝派遣‘北境安抚使’李之源,率…率数百车财物,已出长安,正往铁壁关而来!”探子回报,语气有些迟疑。
“安抚使?李之源?”朴正焕皱紧眉头,“就是那个号称‘东海阎罗’的唐王小子?他带那么多财物来做什么?赎买?”
兀术王子一听“数百车财物”,眼睛顿时亮了,舔了舔嘴唇:“管他做什么!来了正好!等他的车队到了,我们直接出兵抢了便是!省得在这里干耗!”
沙尔多却比较谨慎,捋着胡须道:“王子殿下稍安勿躁。玄唐人狡猾,此举必有深意。或许是诱敌之计?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朴正焕冷哼一声:“不管他有什么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本帅倒要看看,这个纨绔子弟能玩出什么花样!”
数日后,李之源那支极其扎眼的“财帛军团”终于抵达了铁壁关内。他没有立刻去城头视察防务,反而命人就在关内一片空地上,大张旗鼓地安营扎寨,金银箱子堆得像小山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光。美酒的香气、丝绸的光泽、还有若隐若现的乐曲声,飘出关外,勾得联军大营里的士兵们心痒难耐,军心浮动。
李之源入驻的第二天,便开始了他的“银弹攻势”。
他先派人,带着重礼(一箱明珠、几匹流光溢彩的蜀锦),秘密前往高昌大将沙尔多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