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沉!”大张嫂叫他去道歉,他却说些不着调的话,气得不行。
大张哥在一旁哈哈大笑。
柏哥儿把脸扭回了长柳怀里,不看他。
林月沉便捡起了柏哥儿吓丢在地上的头巾,轻轻戳了戳他,道:“柏哥儿,不哭了吧。”
“没?,没?事的,月沉哥。”长柳笑着回,接过头巾来给柏哥儿包上,拍了拍他后道,“他不,不哭了。”
柏哥儿这会儿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他长大后还没?像刚刚那样放声大哭过呢,这会儿脸烫得骇人,根本不好意思?看林月沉。
他最坏了,小的时候在这院子里逗他哭,长大了还在这院子里逗他哭。
“行了行了,月沉你稳重点,别跟个?小孩儿似的不着调,赶紧过来帮忙,太阳都出来了。”大张哥喊着他。
林月沉应了一声,回头又看了柏哥儿一眼,然后走了。
他走开?以后柏哥儿也好了,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去收拾吧。”
大张嫂也过来安抚他,“别哭了柏哥儿,月沉他就是这么个?性子,这么大了都还不着调,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回头我说他,让他给你买糖来赔罪。”
柏哥儿抿着嘴巴摇了摇头,小声说:“不了,嫂子,我没?事。”
说起来也是怪事儿,虽然他刚刚害怕得要命,哭得都停不下来,但是这会儿却忽然觉得身体舒服得很,好像有股浊气顺着刚才的眼泪一起被排了出去。
轻松又?自在。
“没?事了,”长柳拍拍他的肩膀,哄着,“你跟,跟我后头吧。”
“不要紧的,哥夫。”柏哥儿眼泪还挂在脸上,又?笑了。
说完,三个?人一起去屋里打扫。
张家老屋加上堂屋一共四间,主屋在左边,是张青松他爷爷们住的,后来张大虎他们在住。
右边是一大一小两间屋子,虽然加起来才和主屋一般大,但胜在明亮。
长柳他们走进主屋,里面灰尘大得很,床被拆得不成样子了,大张嫂先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帕子蒙住了脸,他俩也跟着照做。
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还在,柏哥儿小声跟长柳说:“阿爹他们搬走时一件都没?要。”
“这,这么奢侈?”长柳好奇极了,就算是嫌地盘小,一家人住不下搬了别处,那也不至于?连屋里的东西也不要了啊。
“不是奢侈,”柏哥儿踢了踢散落在地上的木头,上面的符纸碎成了渣,紧接着就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爬出来。
他和长柳等?虫子爬得差不多了,这才将屋里那些腐了的木头搬出去,然后悄声和他说着:“我隐隐约约听说,是他们不敢要。”
这下长柳迷了,虽然这些物件儿现在看起来是坏了,但当?时可都是好好的吧,尤其是那床,为啥不敢要啊?
两个?人把屋里的那些轻一点的木头架子抬到院子外面去堆着,放下去的时候灰尘大得很,长柳扇了扇,皱眉咳嗽了两声。
大张哥和林月沉抬着那张床架子出来了,摇摇欲坠的,已经?垮得不成样了。
“张大虎他们可真是糟蹋啊,这么好的床拆了以后不带走,留在屋里生霉发烂,这下好了,钉都钉不起来了。”
大张哥说着,走到了他们面前,和林月沉喊着一二?,然后将那床也扔了过去。
“哎呀,这灶屋里的锅都烂了两个?大洞了,看着像是被敲烂的。”大张嫂打扫着灶屋,出来埋怨了两句,“那么好的锅,他们真是作孽。”
林月沉听了,转头回:“没?事儿,找人重新打两口?就行了。”
主屋里的东西都搬出去了,长柳就去张青松以前住的屋子里打扫,可他越收拾越觉得奇怪,虽然和钟郎君他们住的时间短,但也知道那几个?都是爱占小便宜的人,怎么搬家时这些东西都没?带走呢?
好奇怪啊。
柏哥儿去收拾他以前住的屋子了,就是最小的那一间,那里头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他住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所以就打打灰什么的。
张青松以前和张青林住一间屋子,里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放洗脸盆和帕子的架子,长柳见那架子收拾收拾还能用,便搬到了外边去放着,等?洗洗过后放去灶屋。
几个?人卯足了劲儿打扫了一上午,也只?是把里头的东西都清干净了,院子里的草割了,还有很多细致的活没?干呢。
中午太阳出来了,干起活来不得劲,便收了东西回家吃饭。
黑娃在家把饭都做好了,守在院门口?看他们过来后赶紧跑回屋打来了一盆水,放在了屋檐底下的台阶上。
长柳和大张嫂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进了院子排队洗手擦脸,最后一个?轮到林月沉,他看着他姨父洗完后那水的颜色比掺了黄泥的水还要深,直接对黑娃道:“给哥打盆干净水来。”
黑娃不给他打,冲他扮了个?鬼脸,转身回屋吃饭去了。
林月沉笑着说他:“你给我等?着,一会儿晚上抽你。”
话音刚落,一回头就看见柏哥儿端着一盆干净的水站在他身后。
林月沉的声音顿时变得温柔起来,连忙把水接过来,轻声道:“谢谢柏哥儿。”
说完又?发自内心地感慨着:“还是我家柏哥儿好。”
可才说完这话,长柳便从屋里跑出来了,喊着:“柏哥儿,我,我的水呢?”
他洗完以后才发现脖子上沾了许多脏东西,柏哥儿便主动去给他打水,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柏哥儿回来,便出来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