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警方过来勘探现场,重中之重调查了导致宋拜山坠亡的这根栏杆,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不见人为痕迹,就是年久失修,连接处老化腐锈导致。
也因此,将宋拜山此案定性为意外。
当时在场几百号人的口供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对于有没有人推宋拜山下来的这件事倒是秉持着一个说法,他就是自己掉下来。
警察去查监控,发现对着平台这块的那个监控线路却损坏,没有拍到当时的案发现场。
工人闹事的时候将厂房里的器械砸的砸,拆的拆,估计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一并破坏了。
想着警察对她说过的调查结果,宋思听站起身,后退几步,目光沿着高台搜寻。
在身后的一处墙
角看见了监控探头。
应该就是那个。
视线又绕回宋拜山当初坠亡的位置,宋思听的目光在两处之间徘徊,估算着位置。
如果没有损坏,差不多是能拍到的。
但是好巧不巧……
宋思听想着,莫名感到有点疲惫。
连着几天吊着的一口气在此时此刻突然泄下来,她沿着楼梯走下来,重新站到那滩血液前,心中思绪复杂。
来之前,她其实就已经想到了,极大可能会无功而返。
但是真正站在这里,再看一眼当时的现场,原本被深深掩埋在心底的记忆再重新翻出,反刍起别样的疼痛来。
九年前她被迫接受亲人如此草率死亡的真相,承受亲人离世的苦痛,承受着命运带来的无比拙劣的玩笑。
九年后的今天,重新回忆,但是无力回天。
她压根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来证实她心中的那个猜测——宋拜山是他杀的。
正好宋拜山站着的那个栏杆是松的,正好地上有着机械零件,正好对着平台的监控是坏的……正好,正好。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正好,偏偏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
警方也在怀疑,她也在怀疑,但是怀疑来怀疑去,将能找的都找遍了,现场几乎要被翻个底朝天,也还是没有半点他杀的迹象。
只能这样结案。
宋思听纵然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接受。
不顾厚厚的尘灰,她跪坐在地上,学着九年前自己的模样。
掌心贴上地上的血渍,宋思听闭上眼,妄图能像之前那样,触摸到宋拜山留下的血液的余温-
“宋思听。”
身后有人叫她。
感受着指尖血液渐渐冷去,宋思听跪在地上哭得上起不接下气。
她的眼泪砸在面前的血泊里,和残存的血液融合。
手指上,指缝间,手上的每一寸纹路里,都沾上宋拜山的血液,黏腻,腥热。
又在她的哭泣中变得冰凉。
“宋思听。”
身后的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见她单薄的身躯伏在地上,又在一阵一阵的冷风中瑟瑟发抖,她却浑然不觉。
只是哭泣。
似乎要将这辈子的眼泪流干。
他走到她身后,弯下腰,细细顺着她发,又唤了她一声。
身后自厂房大门涌进的冷风转变为带着微微雪松气味的暖意,宋思听才恍然发觉有人来了。
她有些迟缓地止住哭声,慢慢转过头去看。
是李牧迁。
是原本说着不会回来,此时却不知为何站在这里的李牧迁。
外面的天色全暗,厂房里面的大灯也只开了头顶这一盏。
顶着灯光,李牧迁微微弯下腰,棱角分明的脸盖在灯下的阴影里,眉目在阴影中暗得柔和,明暗交织。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向下,转而揽住她的肩,轻轻将她带进怀中。
动作间,她身上沾着的血液染上他的衣服,他的手指。
李牧迁浑然不觉,他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顺着宋思听因长时间哭泣而乱了规律的呼吸。
感受着他怀中的温热,宋思听怔怔地贴着他的心跳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他怀中平复情绪。
“李牧迁……”她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