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越萤清楚,她在这个名利场里,是一个外来者、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与其让媒体拿着她的照片大做文章,还不如藏住自己。
&esp;&esp;虽然她早就知道总会有面对镜头的那一天,但是……藏得一时是一时。
&esp;&esp;越萤没有港岛的社交媒体账号,自然不知道程誉升和钟韵仪这对表面和睦夫妻的舆论战已近白热化。
&esp;&esp;有律师在电视台节目分析,若是程誉升伪造婚姻状况证明纸的行为属实,可能会遭牢狱之灾。
&esp;&esp;程誉升本人看不出受绯闻影响,照例去新店剪彩,对着镜头笑得温文尔雅时,媒体放出了越萤从殡仪馆走出来的照片,是正面全身照。
&esp;&esp;不像她最初流传出来的影像那样站在群体照的边缘,这张照片上只有越萤一个人,她抱着骨灰盒,双眼通红,稍微垂着头。
&esp;&esp;照片上的她极瘦,手肘不知在哪里擦了一道破了皮,还泛着血丝。
&esp;&esp;看上去可怜得紧。
&esp;&esp;和春风得意的程誉升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esp;&esp;越萤正在翻看旧手机里和越清茹的聊天记录,推送的震动声响起,她也在浏览器的热门里看到了这则新闻,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只可能是方衡拍的。
&esp;&esp;越清茹下葬那天,越萤思绪混乱,面对复杂的流程左支右绌,还感谢过方衡帮了她不少忙。
&esp;&esp;……原来是这样,原来钟韵仪留下方衡是为了这一刻。
&esp;&esp;越萤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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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程誉升回到浅水湾宅邸是在一个傍晚,越萤被佣人叫到书房,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esp;&esp;程誉升保养得宜,从发丝到鞋底都打理得精致,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坐在书桌后的转椅上,审视地看着越萤,仿佛她只是某个不速之客。
&esp;&esp;“你可以在港岛待一阵子,但是不要太高调。”
&esp;&esp;程誉升在禾城生活二十余年,在港城生活二十余年,几近等长的两段人生。但是讲话时已经听不出半分禾城的发音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皈依者狂热,反而更偏向本地港人的发音习惯。
&esp;&esp;他声音里没有丝毫父亲应有的温度,偏还端着父亲的架子:“你母亲刚走,守点规矩,别到处乱跑乱讲,免得别人说闲话。”
&esp;&esp;越萤低着头站在一旁,突然想到她晕车和晕机的时候,总是会先闻到奇怪的属于皮革的气味,然后和燃油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充满恶意的味道。
&esp;&esp;闻一下就像要硬生生把她的胃从喉咙里扯出来。
&esp;&esp;她会变得很想吐,无法抑制地想吐。
&esp;&esp;就像现在。
&esp;&esp;越清茹的死讯,如果不是钟韵仪的刻意,程誉升“日理万机”,都不会知道,现在却拿“你母亲刚走”来敲打她。
&esp;&esp;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esp;&esp;连一句假惺惺悼念的话都没有,现在却端着架子说什么“别让别人说闲话”。
&esp;&esp;是我让别人说闲话的吗?做错事的人是我吗?
&esp;&esp;越萤在心里冷笑。
&esp;&esp;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明白。”
&esp;&esp;程誉升没再多看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esp;&esp;越萤走出书房,想要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客房,把晚饭吐个彻底,却迎面看到两个人。
&esp;&esp;是钟韵仪生的那对双胞胎兄妹,程嘉熠和程嘉宁。
&esp;&esp;他们比越萤大几个月,比越萤更像程誉升,眼神里带着和程誉升一模一样的冷漠和审视,几近冒犯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esp;&esp;程嘉宁先开口:“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把你弄过来?”
&esp;&esp;越萤没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esp;&esp;程嘉熠冷笑一声:“不管你和她达成什么协议,你最好不要自以为能分到程家的财产。”
&esp;&esp;他们兄妹两人站在一起,长相相似,神态也如出一辙,程誉升的影子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精致、自利、自私,又无比现实。
&esp;&esp;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被定格的影像上亲密无间,现实中却互相厌恶,彼此抵抗。
&esp;&esp;他们只担心越萤的出现会影响自己的利益,却无所谓钟韵仪正在争取什么东西。
&esp;&esp;“放心,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越萤冷声道。
&esp;&esp;程嘉熠嗤笑:“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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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深夜,引擎轰鸣在山顶赛车场的跑道上,氙气大灯划破夜色,肾上腺素和车速同步飙升,直到车速快成一抹流光。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