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笑道:“别来哄朕,朕的笔墨如何能比你们?”
云熹亦笑道:“陛下的字与诸位朝臣自是不同,多少是陛下恩典,陛下便也开恩赏了吧。”
宴席上不是皇亲,就是三品以上的高官,唯有晋安阳等三四人品阶不高却能赴宴。他虽不聪明,却也知定是表姐近臣,自然肯为她们说话。
陈承见云熹也跟着凑热闹,便果真写了几张吟诵团圆节的古诗,命人盖上私印後方才分了。一些素日没奉承过的高官见几个小官得了好处,心中羡慕,面上却只作寻常。
不过一时半刻说笑,便有宫人悄悄来回。陈承和云熹各自得知,因在宴席上便没有作声,只当不知道此事。
谁知有个随母赴宴的小姐吃酒後去更衣,不知为何撞上此事,被唬了一跳便喊了出来。宫人们以为有事,都提灯来看,竟将二人抓个正着。
原本安插在此处的宫人只是见许久没人来,树下打个盹,谁知就被人误闯。小宫人当即也吓得面色煞白,连忙找人回话。
当下更是一片混乱,宫中从不许女男有私情,也几乎不见女子出现。宫人们本以为是小公公同哪家娘子偷试云雨,却发现女的正是安乐乡主,男子则被掩在被下不得露面。
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宫人们不敢细想,连忙告诉官男子,又让官男子去禀告秋月。秋月也被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安排妥当,不许人往那边去,竟还会被发现。
他不敢隐瞒,连忙悄悄到陈承身边禀告。云熹听见心中先是一喜,又是一惊,想着如何才能混过去,至少将宫宴好生办完。
陈承听闻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无声咬了咬牙,见云熹已经听见,便低声道:“二皇姐那个下流货色不知哪里找了人,被哪家小姐撞破了。你且去压下,我在此散了宴就回宫。”
不少离门较近的官员男眷都隐约听见声音,只是听不真切,误以为是宫人们还在热热闹闹放烟花玩。倒是距离上首位较近的官员,早发现陈承和云熹面色不对,心神也不免被牵连。
云熹闻言满口答应,连忙悄无声息带人离席。陈承也不解释,只又看了半刻歌舞,揣度云熹已经将局面控制下,方示意秋月催时辰。
陈承才笑道:“今日团圆节,叫你们入宫领宴便罢了,总不能耽误你们阖家老小亲热。朕看是时候了,你们回去还能同父母亲友乐一会儿。”
王丞相忙道:“陛下言重了,能得陛下天恩是我等福分。”
说着在席官员男眷便也一同谢恩,陈承便趁势离开承恩台,自有司宴及内官收拾残局。
几个尚书对视一眼,都觉今日结束地仓促,陛下也似是被旁的事牵扯心神。她们三三两两走到一起,男眷们也一边说着话一边跟在妻主後头。
剩下的人见上司们离开,便也各自作别,只有坐在末席的柳念安不曾有动静。她今日带了女儿来,本想着难得陛下天恩让她赴宴,就带女儿见见世面。
没想到女儿方才出去更衣,现在也不曾回来。
她心下不安,见晋安阳也在旁等着她,不由低声道:“我那孽女不知哪里闲逛去了,贤妹若有急事先走便是,不必等我。”
晋安阳在陈承身边惯了,闻言便让夫郎先回马车等她,道:“贤姊不必客气,你我在翰林院也相交许久。估摸着是宫里大,宫人们忙乱没留意到侄女。不如先寻个宫人问问,若不行,再禀告陛下。”
晋安阳与柳念安虽不亲厚,却好歹有数年的同僚交情,如今见她有事也不好一走了之。何况宫里丢了人可不是小事,以前还传出过官员因不曾打灯,失足落水溺死的事。
她仗着常在陈承身边来往,寻了个眼熟的小公公,偷着送了几两银子方道:“今日赴宴,我侄女不知哪里去了,别是冲撞贵人,烦请公公们帮忙找一找。”
此时,宫人们之间早传遍此时,知道二皇女在宫里偷情被个小姐撞破,闻言便猜到这小姐的身份。他摸了摸袖中的银子,低声道:“这事事关重大,娘子竟是先回,不必问。”
他又想着小姐撞奸虽说有失皇家体统,但出事的是安乐乡主,陛下未必会为她处理烂摊子。便又道:“柳大人略等等吧,先到偏殿坐着。”
柳念安闻言怔住,顿时心跳如鼓,知道女儿是犯了忌讳。她心下不安,见晋安阳也面带犹豫,便道:“不必多说,贤妹快回吧。”
晋安阳本想该如何脱身,不料柳念安已经催促她离开,一时反而不想走。她便又使出几两银子,烦小公公到门口说与夫郎让他先走,就与柳念安一同到偏殿坐着。
她心下亦然忐忑不安,但见柳念安更是惶恐,又安慰道:“陛下看着虽有戾气,却从不见轻易动怒,贤姊也不必过于忧虑。我们且等等,应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