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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00(第6页)

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燕景祁的声音总算低了下去,渐渐化为含糊不清的呢语,紧攥住她腕肘的手也无力地松开,呼吸变得沉重而规律。元嘉这才缓缓起身,替男人掖好被角,又将那双曾经执掌乾坤,如今却无力垂落的手放回锦被之中。

元嘉站在榻边,垂眸凝视着男人沉睡中仍带着病气与不安稳的苍白面容,良久轻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悄然离去。

第196章意浮浮你们须竭尽全力,能延一日…………

元嘉走出屋子,面上的温和柔意立时不复。她左右环视一圈,先对着跟出来的兰华吩咐道:“叫人进去将里头收拾干净,手脚放轻些,若是扰了陛下安睡,予即刻便发落了他!”

见前者低头应下,又看向肃立在一旁的虞长风,语气微沉,“虞卿,再加派两班人手,自此刻起,昼夜轮值,将陛下的院子给守卫严实了。若陛下的龙体有半分差池,予唯你是问!”

虞长风亦是领命,抬手一挥,便带着左右卫兵四散开来。

待一切安排妥当,元嘉才终于将目光转向阶下已屏息等候多时的太医邱卓,“邱太医,随予进屋说话……陛下此番急症,予还有许多疑问要请教太医呢。”

邱卓躬身应是,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心知这是要盘问人了。他深吸一口气,看似镇定般提了提衣袍,又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跟了进去。

一进屋,不等元嘉开口询问,邱卓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一步奏禀道:“陛下今夜急症……实乃服食金丹过量所致,加之近日汤药中新增的几味药材与金丹相冲,数症并发,这才……这才令原本勉强压下的病疾骤然发作了啊!”

“狡辩!”

元嘉立刻斥道:“自出上京以来,予已再三严令他们将金丹效用减半!且尔等身为医师,该知药与药之间相克的道理,又岂能在汤药中添入与金丹相冲的药材!若依此论,便是尔等之过,才会给陛下招来如此后果!”

闻言,邱卓又是重重一叩首,“女君明鉴!那些道士……小成道长自是牢记您的吩咐,不会做损害陛下龙体的事情,可另一个姓施的,便恨不得事事逢迎了。”

他略一停顿,又道:“您虽发了严令,可陛下不曾让停用,底下人也只能遵吩咐,日日送去新的金丹。臣等斟酌药方时,也思及这一因由,特意按陛下服用金丹的量调改了药的分量,只要陛下遵医嘱送服,是断断不会有事的。但……因那金丹效用骤减,陛下服用后不见转好,精神又愈发不济,便叫那姓施的寻了可趁之机,前两日蒙陛下传召时,竟新进献了一匣子丹药。陛下频繁服用不说,剂量更远超从前,若非今夜……臣等、臣等怕还被蒙在鼓里哪!”

元嘉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同覆上一层寒霜,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予不想听这些推诿之词!若道士有过,予即刻便砍了他们的头,可若你们在其中亦有失当,予同样不会放过……邱太医,你现在便告诉予,陛下此刻,究竟是好是坏?龙体是安是危?”

她微微倾身,目光如利箭般钉在跪伏的邱卓身上,沉了声音,“说!”

邱卓将头埋得更低,抖如筛糠,“回女君的话……陛下多年来深受风眩症所扰,其后又过量服食金丹,到今日,五脏六腑俱已被丹毒侵蚀……今夜看似只有目盲这一个病症,内里却已然有……油尽灯枯之象了!”

“……便是一丝生机都没了吗?”

元嘉问出这句话后,屋内立刻陷入一片死寂。邱卓僵硬地伏在地上,良久,才堪堪从喉间挤出一句话,“臣等必定竭尽全力……但眼下投鼠忌器,实不敢再轻易用药……还请女君劝说陛下速速启程回京,倾太医署上下之力诊治,或还能……有一线生机。”

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邱卓伏在地上,正惶恐不安之际,忽听上首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细弱的抽泣。他心惊胆战地抬眼窥视,正瞧见元嘉以袖掩面,悲痛难以自持的模样,全然不复方才的迫人气势,心中不免唏嘘——皇后果真如传言般对陛下情深义重,如今骤闻噩耗,自是承受不住的。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宽大袖摆之后,元嘉的脸上却并无半点泪痕,更竭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唇角。她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指尖因用力而显出几分青白,却不是为了维系住人前的威仪,而是强逼着自己按下心中那股几乎要喷薄涌出的狂喜。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略有些沙哑,“予知道了,会尽快命銮驾回京……你们务必竭尽全力,能延一日……是一日。”

邱卓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道:“臣谨遵懿旨,这便出去商议药方,定当竭尽所能!”

他躬身退至门边,又特意停下,对着守在一旁的逢春深深一揖,语气恳切,“季姑姑,女君此刻忧思难舒,还请您……多加看顾。”

逢春神色凝重,只微微一颔首,“邱太医放心,奴婢都知道的。”

待到邱卓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阶下,逢春才摈退左右,转身合上屋门,又快步走回元嘉身边。但见前者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那藏在细密鸦睫下的眼眸哪里有半分悲恸,唯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奴婢恭喜女君了,”逢春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散去,“太子仁孝,又事事倚仗母亲,这江山社稷,终归是稳稳落在您的手里了。”

元嘉瞥她一眼,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只道:“去寻我父亲,让他亲自督率可信之人,将自明观里外都守住了,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尤其是观里的扫洗婆妇们……也去自明法师那里知会一声,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半分岔子。”

逢春肃然应下,正要转身离开,却忽听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又突然没了动静,紧跟着响起虞长风隐约的劝阻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何人敢在此刻喧哗?

元嘉目光一凛,迅速给逢春递了个眼色,前者会意点头,又几步走到门边,透过缝隙朝外一看,原本警惕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复杂。

她回过头,低声道:“女君,是……太子殿下。”

元嘉心头猛地一紧,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方才的安排有疏漏?还是燕明昱不知何时听到了风声?亦或者……只是巧合?

未等她理清思绪,虞长风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门外,声音隔着门扇传来,“启禀皇后,太子殿下在外求见,欲向……您和陛下请安。臣等不敢擅专,特来请您示下。”

元嘉迅速敛去眼底的惊疑,略略沉吟一瞬,便语气平稳道:“告诉太子,陛下刚服了药睡下,予也要歇息了。他的孝心,予和陛下都知道了,让他先回去,明日再来。”

门外虞长风的影子晃了几晃,似乎有些为难,“女君,臣等已再三劝阻过太子,也说了陛下已经休息,可太子他……他执意不肯离去,臣等实在不敢对储君用强哪。”

他顿了顿,又道:“可否……请女君出面劝劝太子,让他暂回自己屋舍?太子自来孝顺,想来会愿意听您的话……”

元嘉拧眉不语,少顷对着逢春轻轻一颔首,前者便会意打开了屋门,凛冽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屋内的烛火摇曳不定。

漆黑的夜色中,燕明昱仅着一件素色单衣,未披外袍,孤零零地站在阶下。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嘴唇被冻得微微发白,整个人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单薄而执拗。

元嘉见他这副模样,心头蓦地一软,朝左右一抬手,那些原本虚拦在燕明昱身前的侍卫宫人便如潮水般无声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逢春也已取来了厚实的披风,几步上前披在燕明昱的身上,将他裹得严实。

元嘉跨过门槛,却仍立于台阶之上,近乎居高临下般看着他,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平静,“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没休息?竟还甩开服侍你的宫人跑这里来了……你莫不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阿昱。”

燕明昱猝不及防被问,方才硬闯的劲儿顿时泄了个彻底。他看着自己逆光而立、神色难辨的母亲,不自觉退后半步,低垂了脑袋,手指绞着披风带子,声音变得细弱嗫嚅——

“我……儿臣睡到半夜,无端惊醒,忽觉……忽觉心悸难安,起身一看,见您和爹爹的屋子点了灯,猜测有事发生,便……忍不住过来了。”

元嘉看着燕明昱冻得发白的脸,眼中似有一丝极浅的心疼,但很快便被更深的理智压了下去。她复又开口,声音虽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的孝心,我与你父亲都知道了,只是你父亲刚服了药睡下,经不得半分惊扰……”

见燕明昱唇瓣翕动,似要辩说,元嘉便稍稍沉了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威迫,“你如今站在这里,又坚持要进去,是宁可扰了你父亲的安睡,也要换自己的安心么……阿昱,你是不听娘亲的话了,还是不信娘亲了?”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直将燕明昱钉在了原地,红了眼眶,又下意识摇头,“儿臣……我没有。”

元嘉见燕明昱脸上写满了无措,再强硬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了,先回去好好歇着,莫要胡思乱想。明日……等明日你父亲醒了,再过来给他请安也不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隐隐带着催促人离开的意味了。

燕明昱一时失了心神,竟未再反驳,只茫然地点了头,任由逢春上前将他扶住,又一点点沿着来时的路,缓缓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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