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羽再度恼怒:“少来这套。”
关云铮直起身跟在它身后:“晚辈给前辈道谢,应该的。”
摇羽都快让她说得没脾气了:“有你这样的晚辈?再说了你哪天把自己当晚辈了?此刻倒是扮起乖来了。”
关云铮从善如流:“那就感谢我的好佩剑,感谢里头的好剑灵,可以吧?”
摇羽无言以对,过了许久才说:“你来剑冢究竟是想做何事?”
她还真答不上来,但总不能说是一时脑子抽了嘴巴也瓢了吧?
关云铮颇觉头痛,索性岔开话题:“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同你确认过。”
摇羽兴许是飞累了,此刻操纵着剑身靠在洞里的石壁上:“何事?”
关云铮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壁靠着:“我还没来过剑冢之前,有一日修习御水术时总觉得那瀑布似乎呸了我一口,问过师兄,他说是剑冢内的剑灵干的,不会真是你吧?还是说,剑冢内有别的剑灵?”
摇羽又沉默了。
关云铮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还真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失去剑身之后待在剑冢里的这些年,归墟那处瀑布是我的力量能触及的最远范围。”摇羽忽然说。
关云铮的笑声卡嗓子眼里了。
她可真该死啊。
摇羽话锋突转,刚才说话时语气里的落寞转瞬即逝,又变回往日里和关云铮斗嘴时的语气:“不过那动静确实是我故意的。”
关云铮又气不打一处来:“你……”
摇羽换了个正经些的语气:“所以你只是一时兴起才说要来剑冢?”
关云铮到现在也没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索性顺着摇羽的话坦白:“嗯,一时兴起。”
摇羽似乎是觉得好笑,笑了一声又说:“现在兴头过了?”
关云铮撑了一把石壁站直:“过了,走吧,回去了,明早还得修炼呢。”
摇羽没反驳:“你过来把这剑拿上,我飞不动了。”
这下关云铮也觉得好笑:“好好好,祖宗,我拿着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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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铮刚从连廊走下来就被坐在石桌边的章存舒吓了一跳,摇羽差点被她顺手丢出去:“师父?您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做什么呢?”
章存舒被她贼喊捉贼的话说得直想笑:“究竟是谁大晚上不睡觉?”
关云铮自知理亏,把摇羽收回剑鞘,拿着剑灰溜溜地走到石桌边坐下:“您怎么来了?”
章存舒摸出一个小瓶子:“晚间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脸被野草刮了一下?”
她早都忘记这件事了,吃晚饭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是小悯跟师父提的。
关云铮伸手接过瓶子,依旧觉得很震惊:“这种小事,劳动您这个时候来……”
章存舒笑眯眯地揭穿她装乖的事实:“你多长时间没对我说‘您’了,这么叫就一定是在心虚。”
……那她确实很心虚。
章存舒倒也没打算追究她大晚上的不在屋子里睡觉还从外面回来这件事,又看似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觉少。”
关云铮看了眼他连鱼尾纹都几乎看不到的眼角,很想忍住吐槽,但实在没忍住:“师父,你逗我玩呢?”
转念她又想到什么,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师父不会是因为我白日里问的那几句话,想到了过去……才睡不好的吧?”
那她这一天下来岂不是一直很该死?
这破嘴不会说话还是捐了算了,不过这么破的嘴白给怕是也没人要。
章存舒失笑:“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至于因为你无心的几句话就辗转反侧。”
关云铮忍不住皱眉:一个人越是把某件事放在嘴边反复提起,就越是能说明此人有多在意此事,而章存舒已经在短短几句话内提起两次年纪的事了,他受什么刺激了?
她握着章存舒给的小瓶子,被瓶口凸起的塞子轻轻硌了一下手心,忽而想起还没问这瓶药的来历,于是转而开口问道:“师父,这药是哪来的?”
章存舒不甚在意地看了眼她手里的瓶子:“你凌师伯给的。”
关云铮差点疑心自己听错了,那坏脾气老头不是跟她师父关系还僵着吗?
她那点疑惑都写在脸上,章存舒看了她一眼,为她解惑:“他每月都会炼制一些寻常的伤药和辅助修炼的丹药,趁我不在院子里的时候放在桌上。”
太坏了,是已经退环境的傲娇,我们没救了。
章存舒的神色很平淡,说不上高不高兴:“他先前带你去来去峰,你见到不熄鼎了?”
关云铮不明所以,这事儿都过去好些日子了,怎么今日忽然问起来了?再者那日掌门分明也在,难道没同师父说起?这不能够吧?
她虽没想明白,但还是照实答道:“见到了。”
章存舒“嗯”了一声,又不再问了。
真是将谜语人人设贯彻到底啊师父。关云铮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回屋子睡吧。”章存舒和她对坐片刻,最终撂下这么一句便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