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里凌晨才回到房间,现已清晨梳洗时,他暗暗希望原信没有察觉到他昨晚不在。
他端着刚烧好的青团饼茶去到原信屋内,看对方神色,一切自然,他偷偷松了口气。
“你都忙完了?”原信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都忙完了。”举里故意少说话,少露些破绽。
又是一天早晨,雨烟照常在书房看书烧杏仁茶,怀中没了玉佩,倒轻松几分。
复观那不明之人也没再跟着了,又想起上回钗子被抢,没了玉佩这个值钱货,心中感觉安心许多。
“你近几日外出没碰到什麽贼人了吧?”
原茂冷不丁来了一句,倒吓到雨烟,对方难道能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麽?他不是个普通人嘛。
雨烟回:“没有了,贼人也不敢光天化日出来行凶才是。”
“你那钗子是你的家人给你的吧,若是丢失,连念想都连着消失。”他神色忧伤。
“说到家人,你把派出去的人都撤了吧,家人该来时自然就会寻到了,你那也没消息不是嘛。”
原茂盯着对方,想多帮她一些,并不想照着对方的话做。
“你找不到的。”
原茂闻言又疑惑,为何找不到?如此肯定,她难道知道家人在哪里吗?
“你说你家是因为饥荒逃难,你父亲当过游士,会法术,那你知道他有得罪过什麽……人吗?”
话语声从房子西边传到东边,这回轮到雨烟不解了,“得罪?为何这样问。”
“罢了,你,没被什麽人盯上吧?”
雨烟擡眼看去,对面的人移开眼神,不敢与自己对视。
盯上?狐妖嘛,正常人都会恐惧妖怪吧,自己就算是灵物,总归不算人,泽生泽生,心不同罢了,其实外形又与妖物有何区别。
“没有,我未曾得罪人,为何会被人盯上。”
对面似大大松下心来道:“那就行,那就行……”
对方近几日的话好像变少了,他关心的是饥荒逃难出来的雨烟,不可能是会变成红鱼的雨烟,对吧。
四月十五夜,天阴不见月。
举里躺在床上,三日间的线索只有那块可能是玉的东西。
雨烟,原茂,玉?
话说,七年前下山初到原府,那时後院不是有许多鱼,一条红鱼,好似有的,谁又拿出过一块玉佩,说是那鱼的,那时小翠也还在,带来鱼的……是原府的渔夫吧。
想到此他脑中好似有层迷雾被拨开,大喜过望,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原茂与雨烟的因果一定就是那时结下的,目的目的,搞得多神秘,还不是被猜到了!
狐狸与鱼,怎麽想都是她要败的,况且对方也是报恩罢了,她与大郎君的关系有自己和二郎君好吗?报恩也比不过自己罢。
狐妖唰地从床上起身,无声地大笑起来,喜悦冲走了睡意,现在只觉精神饱满,胜利在望,不仅是报恩了,连着强敌都能被自己解决,举里心中源源冒出骄傲之色来。
可须臾犹如冷水浇头,玉佩玉佩,他如何能拿到那块关键的信物,对方灵力可比他强,而且昨日上岸後便不见玉佩,说不定是放回海里了,难道线索要断。
顾不得开心,举里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神色凝重,踱步声闷响,一夜苦思应对之法。
天光破晓,举里眼也不眨,只坐在床边,从硬抢到威胁到做起灵力突然增强的梦,终于想出法子。
玉佩——只要有这块玉佩就行,管它真的假的呢。
狐妖嘴角缓缓上扬,诡异又阴森。
原茂一看到那块玉佩,必想起七年前红鱼之事,他对雨烟已有疑虑。
那女人看见玉佩,辩无可辩,自己甚至无需证明玉佩就是她的,因为她不能证明玉佩不是她的。
而且,对方有身份被拆穿的顾忌,比得上自己在原信那被拆穿,真是想不通,这麽大的弱点,怕是性格原因。
不过,关自己何事,狐妖又笑起来。
假玉佩,举里未曾看清那玉佩的样子,可原茂记得,若要拿出一块让原茂相信的赝品,唯有找当年之人。
找小翠太过冒险,她有家室,不利于善後——如此,就只剩那位渔夫了。
焦灼一夜,又豁然,不知那渔夫还在不在人世,不过被找到後,就算在,也是不在了。
妖鱼之事已过七年了,举里撒谎出去采买,几日多方打听下,也只知那渔夫可能去了南边的临城。
动用灵力赶到了临城,不知是否巧合,那李渔夫品行不端,前几年失了儿子,又酗上酒,现在恶名在身,找起来反倒省了许多力气。
霞光普照,举里蹲在桌子上,面前的门被打开,走进一个沧桑精瘦的男人,连着带进几束光。
“你是谁?”被酒浸透的沙哑声音从对方喉咙钻出。
狐妖仍旧蹲着,散漫地开口,“你是姓李的渔夫吧,七年前在荣城原家做过事的。”
对方听见原家变了脸色追问道:“你要干嘛。”
就是他没错了,举里故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十五话止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