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行驿道观途间
十一月在流水飘摇中渡到十二月,已在水上十一天。
十二月八日,天晴。
雨烟抽出红宝兰花钗,并做一股握在手里,原茂後撤半步,起势拿着那柄剑。
一剑刺出,‘汀’一声金属碰撞,钗别开了铁剑,手侧力道相交,震得原茂腕骨发痒。
“撤剑要留三分回势。”雨烟後退一步避开横扫而来的剑,看出剑身下滑,剑势不稳,道:“身法当是以腰带剑,腕悬而不坠。”
语落後原茂变招,剑斜挑,试图封住雨烟左路,剑锋划开清晨冷气,他忽然瞥见雨烟嘴角带笑——中计了。
雨烟旋身,短钗如灵蛇般绕过剑锋,钗尖抵住他虎口,铁剑应势脱手,被雨烟接住。
“‘撩’之法考验力与稳,差一点。”雨烟将钗子递与原茂,凉风扬起她裙角,她握紧手中剑,“看仔细。”
话音未落,她斜掠而出,剑光冷映。原茂定睛细看,这才看清雨烟步法暗合身势,每招递出时腰胯先转,剑随身走,是自己未熟练的。
雨烟九式後定身,换回武器。
这次原茂学乖了,起手式放低两寸,移了重心沉身。他以劈式袭去,雨烟侧身让过锋刃,剑贴着对方身子往下——可惜起剑还是慢了半拍。
雨烟突然翻腕,钗子点在他胸口,道:“有长进。”
她退後收招,望着微微挫气的原茂笑道:“学成这样不错的,很好了。”
原茂突觉着自己虎口发麻。
一旁十娘走出来拍手道:“是啊,我看着也不错,不过,小郎君,你不是去科举的嘛,怎麽练起武功来了。”
原茂放了剑回道:“阿姊说学武功安全。”
“哈哈哈。”十娘忽的大笑,“那礼娘子确是这样的,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十娘又问:“那小姑娘呢,剑术在哪里学的?你能文能武的,原家从哪里寻来的天人吧。”
雨烟听那天人也一怔,笑回道:“剑术是父亲教的,既是陪去赴京科举的,也认了些字就是。”
三人坐下,说说笑笑。
十二月九日,天冷。
今日船动得缓慢,可总归是能动了。
“哎呀,这楚州到汴州还是这样堵,亏得今天下午能到汴州,特别是那船税,又贵了,怕是都进了贪官口袋里。”十娘向着船上汉子抱怨。
汉子也是皱眉气道:“害,货变贱了,船倒是变贵许多。”
商船停在汴州码头,雨烟与原茂就站在船边,十娘一如既往去谈货,回来时却是脸色难看。
她不好意思道:“我听上面下来的船说了,上头有段河道起冰,怕是过不去了,商船只能返回,二位体谅,劳烦转驿道吧。”
“再走五日左右便能到原本的洛阳。”
二人道了行船之谢,听见水道果真冰封的消息,倒是不意外。
原茂道:“今年冬愈冷,况且从洛阳到长安本就要走驿道,多走一段路无妨的。”
“商船货物呢,会耽搁吗?”
十娘手一挥,摇头笑道:“赚多少看天意,亏确是亏不了多少的。”
原茂闻言也放心些,二人回头拿了船上行李,往码头店舍配了两匹马,先行去到了第一个驿站旁,天色渐暗,顺利找了个店舍住下。
十二月十。
清早二人起身,拿上行李又配了两匹马,原茂将雨烟的披风又系得紧些,看着她上马,才走到後头上了另一匹马。
雨烟回身问:“下一站去哪?”
原茂回:“假若到郑州天色就太晚,先至中牟吧。”
雨烟点头示意原茂在前,道:“带路吧。”
呼吸间空气中冒出白气,原茂特意骑慢了些,不然晨风可吹得头寒,他回头看雨烟,见她脸上微微红,骑马确是没马车避风。
待日间出了些阳光,能驱散一丝冬寒,两匹马缓步走着。
二人拿出怀中水壶,水壶未受多少寒风,喝了几口,肚子热了,手脚也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