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声有道谎骗局
未时中,原茂盖上帽子低沉走出狱门,擡眼便望见门边蓝袍女子。
他行一礼,随在蓝袍身後。
“你怎知她向死之心?”钏平公主淡淡说着。
原茂回:“世间只泽生之道唯一,个人之道无所不同,我与她之道又太过相似,有时我想,一颗心的命运怎会如此不同,若让我替她,我心甘情愿。”
三人静默走出大理寺,钏平公主上马车前最後道:“常说命运天定,可我觉得,无人便无命运。你既活着,便已站党,今後之命运不全由你,望原士子周知。”
原茂朝钏平公主的马车最後行了一礼,坐上来时的马车。
马车驶到平康坊,原茂下车,径直向大慈恩寺走去。
申时初,原茂再次跪到那块点点破损的黄色垫子上,摘下玉佩,拿出怀中铜镯与珍珠,再次擦了一遍台子,将东西放上。
他合掌心中念道:‘龙王祈安,现今荣城海中人士雨烟有难,将于三月十九日被祭祀于长安圜丘,望龙王恩施,降天营救,保雨烟平安。’
原茂闭眼间虔诚念了三遍,再次睁眼,眼前恍然亮了一瞬,他低头看,台上铜镯已然不见,空落间只剩了两边的玉佩与珍珠,他欣喜间下意识想要站起,忙又跪下,在龙王像前拜了三遍身。
而後收起东西,他呆呆拿着玉佩,抚着上头游鱼纹路,擡头望着斑驳的龙王,他将玉佩合于掌中,举到额间,再次拜身。
四格光幽幽下照,牢内何处水滴声清晰。
雨烟盘坐,垂头看着手中的红宝兰花钗与玉坠。
白玉平安扣,记得她与原茂再次相遇,书房漫溢茶香,墨香萦身,他身上饰物就只有这个玉坠。
她有时觉得若抛去情感,原茂对她是否太重要些,他是指引,是肯定,一路的劫数,让二人变得越来越相似。
百家万家,无小家便无国,古往今来究竟有多少个心怀泽生之人,一路看尽百姓沧桑,终要体会深下百倍的痛楚。
可她竟不悔,可能不是胆子大,总归是没了胆子,再不敢想未来百姓居于深渊,会是何种苦痛。
她将钗子与玉坠藏进怀里,顺了气息,闭目打坐。
日夜之继不停,三月十八,明日便为祭祀。
原茂一夜之思,带着一黑布裹着的物件,入宫求见皇帝。
他将物件交给殿外侍卫,进殿叩头行礼。
“原士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皇帝在黄金座上悠悠开口。
道貌岸然,原茂心中恶心,道:“回陛下,某今日是为明日祭祀之事前来。”
“你……”皇帝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他,“是谁把这种消息透露给你的?全是杀头的重罪!”
原茂仍恭敬低着头,回:“陛下,某实在是为了陛下的安危才来此,某不惜自身性命,只愿明日祭祀保陛下平安!”
皇帝闻言身子後倾,略有怒色道:“此话怎讲?”
原茂道:“陛下不知那雨氏娘子实为鱼妖,某每日与她同处,惧而不敢言,况那鱼妖在七年前曾引起荣城地动,使城中死伤无数。”
皇帝闻言一怔,略弯下些身子道:“她是妖一事朕已知道,现今已将她押入大牢,只是竟不知她作恶无数。”
原茂假意身子一震,讶然看向皇帝,悔恨行礼,道:“某竟不知她已现出真身,某实在有欺瞒之罪。“
“所幸陛下龙运加身,那鱼妖才没得手,可明日祭祀事关国运!某恐鱼妖再次作祟,为了国家长久基业,某故冒着杀头之罪来向陛下献计。”
皇帝被原茂唬住,他本就怕妖怪,况国师也拿那鱼妖没办法,现在难道连带着国家都要遭殃?那他这个皇帝还如何当下去。
可转念一想,皇帝露出多疑本性,眯眼问:“你与鱼妖相处多月,相安无事,朕以为,你何尝不是那鱼妖同党,要来毁这国家基业!朕如何就要信你?”
皇帝发怒,原茂扑通跪下,伏着身子道:“陛下明鉴,鱼妖不害某,只是因为鱼妖在七年前引发地动受天雷反噬,某不知,机缘巧合之下将红鱼放回了海,鱼妖是为报恩前来某身边,故不害某。”
“可世人常言妖无好心,那鱼妖迫不得已化人在府中为奴为婢,定是恨某颇深,某实恐鱼妖往後恩将仇报,正愁无摆脱之法,必尽全力使祭祀顺利。”
殿内瞬时寂静无声,只剩纱帘被窗外的风吹得晃动,皇帝再次坐正,敲着书案,砚中乌墨随着震荡漾开圈。
“哈哈。”皇帝轻笑几声,似有轻蔑,似有豁然,“那原士子,有何计策保朕的江山啊?”
原茂盯着地上的毯子,嘴角不可见地上扬,他道:“鱼妖一直以人形示人,人形时法力最强,若是她明日祭祀上仍是人身,恐脱逃。”
皇帝撑着手盯着原茂,问:“那你道如何?”
原茂继续道:“可先使她昏迷,令她变回真身,如若是鱼,她便少了迅捷身手,祭祀上必定逃脱不得。”
鱼身法力相当,更利于龙王救她,可龙王能……
皇帝打断他思绪道:“竟有如此之说?可朕的国师并无此说法啊。”
原茂窥一眼皇帝,犹豫片刻道:“某自比不上国师,可祭祀之事,某阅书万册,也稍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