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在官道上,离京城不过十里,徐清忽然猛地一勒缰。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刨着土,他侧身看向身后:“等等。咱们的马没被他们现,你信?”
陈福也勒住马,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血色褪了大半:“你是说……有人跟着,或者放长线钓大鱼?”
他慌忙翻身下马查看,手指抚过马尾下方,果然触到一道新鲜的刀痕,后腿内侧的短毛被剃去一小块,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白——那是被火钳烫过的印记。
“这可怎么办?”他声音颤。
徐清也下了马,指尖在自家马耳后捻了捻,一片细毛黏在指腹上,底下藏着个绿豆大的墨点。
“去桃花庄。”他拍掉手上的毛,“那儿是齐王的庄子。”
“换马?”陈福眼睛瞪得溜圆,“直接杀了不就完了?”
“地主家也得省着过。”徐清扯了扯缰绳,“走。”
“不是我说你这脑子!”陈福急得直跺脚,“哪个庄子的马没印记?咱们府上明着在马掌刻字,暗地里在耳朵里……,你当别家是傻子?齐王的马保不齐在马蹄铁里嵌了银线!”
徐清没回头,马蹄踢起的尘土溅了陈福一裤腿:“偷两匹最不起眼的。”
日头沉进西山时,两人蹲在桃花庄外的老槐树上。
陈福抹了把脸,将脸上的煤灰抹得更匀些:“我扮瘸子,你装瞎子?”
“我瘸,你拐。”徐清往靴筒里塞了把短刀,“记住,牵马时摸马槽底下的第三块砖,松动的那块底下有一硬物,磨了马蹄再走。”
月上中天时,马厩里只有马嚼草料的声响。
徐清摸到最靠里的马栏,那匹栗色马瘦得肋条分明,他指尖刚触到马槽,就听见陈福在隔壁低骂:“娘的,这马竟是匹骟马!”
“少废话。”徐清扯过油布,往马蹄上擦了半盏茶的功夫,刺鼻的桐油味盖过了马本身的气息。
两人牵着马溜出后门时,徐清忽然停步,从腰间解下皮囊,将里面的药粉往原先那两匹马嘴里灌了半袋。
“走。”他声音压得极低,“放血,扔到庄外的乱葬岗。”
陈福看着两具渐渐冷硬的马尸,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要让他们以为……咱们被灭口了?”
徐清没答话,转身往客留庄的方向走去。
客留庄的收马人是个独眼龙,正蹲在火堆旁啃鸡腿。见两个瘸子牵着两匹瘦马过来,他眯起独眼:“这马……”
“老丈看看,”徐清故意佝偻着背,声音嘶哑,“路上捡的,实在带不动了。”
独眼龙捏了捏马肋,又掰开马嘴看牙口,忽然冷笑一声:“这马舍得卖?”
陈福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徐清从怀里摸出个银角子:“老丈识货。给口饭钱就行。”
独眼龙向旁边的人挥挥手:“牵到后院去。”
两人揣着沉甸甸的铜钱走出客留庄时,天已泛白。
陈福数着钱袋里的碎银子,忽然打了个寒颤:“方才那牵马的人,左手腕有一个月牙印记。”
“嗯。”徐清往京城方向望了望,“是刑部的人。”
重新换了行头,这次徐清扮成赶车的,陈福缩在车厢里。车轮碾过护城河的石板路时,陈福忽然撩开车帘:“前面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