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绵柔地落下来,先蹭过他蓬松的发顶,再顺着他宽厚的脊背慢慢淌下去。他就那样直直站着,身上是妥帖的夏季校服,领口的纽扣系到最上面,手臂自然垂在两侧,挺拔得像棵松。
明明只是个背影,却让人忍不住慢下脚步,多看两眼。
“对,找你过来,是说孟川序的事儿。”老董放下茶杯对两人说,“经过学校内部沟通呢,决定对你俩提出表扬,所以下周一升旗的时候记得准备个稿子。”
一听要写稿子,她眼皮一下耷拉下来,声音懒懒的,像是在发牢骚:“能不能不写啊?而且我觉得这事儿也没多大,发个通告不就得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董齐反手扣了下桌面,皱眉看向她,说:“这不是提倡见义勇为、团结友爱精神吗?而且还能稍微转转你的风评。”
是转学校的风评吧。
林听夏撅嘴:“反正我不同意。”
“那你下学期继续打扫操场,你这私自跑出校园,属于违纪行为。”老董正色道。
林听夏:……
老董嘬了口茶,接着说:“还有,你俩学习进度怎么样了?没几天可就要月考了,见真章的时候到了。”
一提学习林听夏没由来得一阵紧张。她攥了攥掌心,偷摸瞥了眼站在身侧的陈知屿,原本以为他会借机报复,没想到他竟然骗老董,说:“一切如常。”
少年音质清冷,莫名地叫人心安。果然老董听了笑呵呵地放两人走了。
一路上,林听夏心思重重。
陈知屿竟然还会撒谎?为了她?不可能吧?
估计就是怕老董烦他才这样说的,毕竟他这人不是最怕麻烦吗?
这么一想,她竟然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烦闷,眉头拧的更深了。
陈知屿跟在她身后走着,嘴里那句“林听夏”刚迈出一个音节,就被从前面蹿过来的那一长串厚重的脚步声碾碎。
陈知屿皱了下眉。
孟川序手里提着两大袋荔枝跑到林听夏面前,笑着拎起其中一袋给她,说:“我刚刚去你们班找你,你没在,他们说你来这里了,我就下来找你。”
“陈主席也在!”孟川序看到她身后的陈知屿更加激动,对他说,“我奶奶让我特意来和你说声谢谢。你快尝尝,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可甜了。”说着孟川序笑着把袋子撑到他面前打开,让他拿。
“谢谢,我不吃甜的。”陈知屿说完抿唇转身走了。
林听夏也了他一眼,嘴真挑。
然后脑袋立马钻进塑料袋里拿了一颗出来,笑着说:“他不吃我吃。”
这时孟川序拎着袋子就要去追陈知屿,被林听夏急急拦住,她皱眉问:“干吗去?”
“我奶奶说,一定要好好感谢陈知屿,一定要让他吃到荔枝。”
林听夏一脸困惑:“他不说他不吃吗?你给他了他也不吃,放那儿不也是坏着?”
孟川序挠挠脑袋,好像是这么回事,但他奶奶说了要给他,就一定要给他,于是他固执道:“我奶奶说我们家的荔枝多亏了陈主席才能卖出去,所以一定要给他吃。”
原来孟川序是从农村考上来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家里现在就一个年迈的奶奶,祖孙二人通过种荔枝来补贴孟川序的生活费。
但奶奶岁数大了身体不好,又赶上孟川序上了高中学习日益紧张,果园缺了人手收成不好,是陈知屿调动关系提供了销售渠道帮忙解决了这些问题。
她垂下眼,嚼了嚼嘴里的荔枝,陈知屿能这么好心?
*
月考临近,文艺汇演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趁着下课的间隙文艺委员站在讲台上,把节目报名表发给前排的同学,让他们依次往后传:“大家一会儿都填一下啊,在名字后面打勾就行!到时候好统一定班服。”
“咱班不是都已经有节目了吗?”有人插话。
“对啊,林听夏不是都报了,我们还用报吗?不是每个班有一个节目就行?”
文艺委员拿着格尺敲了敲黑板,说:“那是林听夏的个人节目,不算集体的,你们别混水摸鱼,而且这回上面特意要求每班必须出一个集体节目,除非你们也报个人节目。”
“这么麻烦?那都参加了还填什么表?”
“流程懂不懂?”文艺委员说。
林听夏回到班的时候正巧撞见肖一筱从座位里出来朝她这边走。她晃了晃手里的透明袋,塞了一颗荔枝给她。
“这哪来的?”肖一筱眼睛亮起来,问。
“孟川序刚刚给的,你一会儿多拿些过去。”说着,林听夏弯腰从放在座位里的储物箱里翻出一大包塑料袋,最后从中随机抽了一个出来吹了吹,往里塞荔枝。
肖一筱:“对了夏夏,这次乐器招募报名表总共有22个人报名,报钢琴的有2个,架子鼓的10个,还有2个人会吹笛子,咱留几个?”
林听夏把袋子系好塞给肖一筱,想了想说:“那就每个乐器都留一个人,到时候等月考结束咱挑个时间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