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大使馆,士兵将箱子抬下来,郁识离得近,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悸。
那箱子上的花纹,让他产生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被无数蛛网缠绕,令人心脏微微发毛。
他暂时被留在押送车里,对面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郑妙然对他着实很不放心。
郁识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搜索那片花纹。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押送车突然重重一震,三人几乎被颠得离开座椅,两个士兵立马持枪上膛,严阵以待地瞄准车门。
随后,警报器响起,显示有后车追尾。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推门下车,另一个一动不动地盯着郁识。
趁着开门间隙,郁识往外瞥去,撞他们的是辆埃尔法,德赛的政府用车。
后座的人推门下车,郁识在看见他的脸后,心脏猛地抽紧。
车主是个仪表不凡的年轻alpha,士兵愣了一下,放下枪道:“陈秘,是您。”
对话声沿着缝隙飘进来,被称作陈秘的人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我赶着进去拿资料,司机着急了点,车上的人没事吧?”
“没事,我们还以为是劫车的,不是就行。”
“哈哈,德赛可是治安之邦,你大可放心,大庭广众下不会有劫车的,对了,我能看一眼车里,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全吗?”陈秘说道。
他说话的语调温和亲切,让人很难拒绝。
士兵犹豫道:“这……这恐怕不太方便。”
陈秘说:“我只是看一眼,防止有人受伤,后续问责起来麻烦,麻烦你开个门,我看完还得进去办事。”
听他这么说,士兵只好将门打开。
郁识坐在车里,和陈秘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移开视线。
士兵迅速关上门:“这下您总放心了吧,真的没人受伤。”
“好的,谢谢。”他微笑回答。
郁识缓缓呼出一口气,紧握的手心有些汗湿。
这个陈秘名叫陈俊良,四年前曾去过科瓦大学当交流生,当时郁识在准备德赛期刊论文,两人因陈俊良的导师结识,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算是半个同窗。
当郁识看见他的眼神之后,就知道这场追尾是蓄意为之。
不知道陈俊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算帮忙,但撞车算是他传递出的某种讯号。
这意味着,他并非孤立无援。
还有希望。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事情出现转机。
房间里,郑妙然变得情绪焦躁,一晚上接了无数电话,第二天,原定的登舰计划取消,据说海关被卡了。
秦殷和外交官都不见踪影,大概在开会谈判。
郁识坐在桌边,用左手拧螺丝,不小心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动静。
郑妙然烦闷不已:“你老是修那破玩意儿干嘛,好好养伤,别折腾来折腾去了,等回到七区,少校自然会找人帮你修好它。”
郁识一言不发,俯身去捡螺丝。
郑妙然先一步捡起来,放在他手边,“你就这么喜欢这些吗,从小就是个怪人。”
郁识问道:“你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
郑妙然看了他半晌,不情不愿地说出一个地名:“蔚蓝福利院。”
郁识并不意外,和他猜的相差无几。
“看来你很早就跟在秦殷身边了。”他说,“难怪怎样都不背叛他。”
郑妙然抿嘴:“我和哥哥的命,都是他救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
“哦。”郁识淡漠。
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觉得少校涉及福利院的交易,所以非常讨厌他,但他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相反,还……”
“说错了。”郁识打断她道,“我讨厌他是因为我心理正常,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他眼中闪过嘲弄:“被威胁、被绑架、被暴力对待,如果这样还能心存感激,想要归顺,那才叫病得不轻。即使那枚芯片会让我失望,我也不会投敌,别白费口舌了。”
“你……”郑妙然哑口无言。
“郑妙然,你不是奥洛人,不应该被裹挟进这场危险的斗争。”郁识慢慢地拧紧螺丝,“我本以为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想来是我看走眼了,你和你哥堪称愚忠。”
郑妙然脸色怪异,不是滋味地盯着他。
郁识没什么睡意,一直修理到半夜,终于把语音系统连上了,9527的线路烧得一塌糊涂,只剩下拳头大小的中枢,揣兜里就能带走。
他打开开关试了试:“9527?”
电流滋啦滋啦,好一会儿,从中枢里面传来一声哭腔。“郁老师,太好了,又听见你的声音了,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郁识轻轻拍打它:“别怕,AI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