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夫君,”严令蘅抚掌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由衷的欣慰,“终是得偿所愿了。”
裴知鹤望着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平日里清润沉稳的一个人,此刻竟有些傻气,那双总是含着一汪深泉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盛满了纯粹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严令蘅很少见他情绪如此外露,像个得了心爱之物的少年郎,不由得也被这份单纯的快乐感染,心底软成一片。她转身便吩咐丫鬟:“去将我陪嫁带来的那坛‘女儿春’取来。”
酒坛抱来,泥封陈旧,却透着隐隐香气。
严令蘅拍了拍坛身,语气带着几分怀念:“这是我出生那年,爹亲手酿下的。我出嫁时,娘特地让我带了一半过来,说是这样的好酒,要与人同饮,才不算辜负。”
裴知鹤微微一怔,立刻感受到这酒背后沉甸甸的父母之爱。
他心中暖流涌动,却故意挑眉,带着几分委屈戏谑地问:“夫人,你我成亲数月,如此佳酿今日才舍得拿出,为何不在洞房花烛夜共饮?”
严令蘅横他一眼,答得干脆利落:“成亲那日,才见了两次面,处于‘你是谁’的状态,岂能轻易共享我爹的心血?”
“夫人这话好生伤人,”裴知鹤故作委屈,“那晚不知是谁,将我嘴唇都咬破了,可不像不熟的样子。”
“那是两码事,”严令蘅嗤笑一声,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不耽误我睡这副好皮囊。”
“那三朝回门总该熟了吧?”裴知鹤不依不饶,继续翻旧账,“我可是连‘望京最没种男人’的名声都背了,夫人也不说慰劳一下?”
“那时啊,”严令蘅拖长了调子,“你属于‘爱谁谁’的状态。”
男人拧眉思索片刻,竟点头认下:“这点我认。回门那日我被岳父撵出府,你独自留在将军府,我俩没睡成,的确是‘爱谁谁’。”
他竟也学着她光棍的口吻,说得相当直白。
严令蘅被他逗笑了,抚掌夸赞道:“知道就好。”
裴知鹤见她如此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立刻追问:“那满月宴时呢?爹被娘挠了满脸花,你看热闹看得那般开心,回来为何不与我举杯同庆?”
不等严令蘅回答,他自己抢先道:“那晚我们可睡了好几个来回,酣战收场,你我已然熟透了。连你身上的痣,我都不知道数了多少遍,可不许再说‘谁谁谁’了!”
显然他这是故意等着呢,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懒得再与他斗嘴,只道:“爱喝不喝!”
说罢,她手法熟练地拍开坛口的泥封,动作洒脱利落,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韵致,看得裴知鹤微微一怔。
“愣着做什么。”她不满地屈指敲了敲桌面,“还不快来倒酒,难不成还要本县主伺候你?”
裴知鹤这才回过神来,含笑上前。他平日饮酒多用执壶,鲜少直接捧坛倾倒,初时动作略显生疏,竟洒了几滴在桌上。
严令蘅见状,颇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瞧你这笨手笨脚的,也就是本县主有容人之量,换作旁人,今晚的饭都没你的份!”
他立刻委屈抱怨:“那不行啊,不吃饭晚上没力气睡觉。”
严令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脸颊微微发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她发现,自两人真正亲密无间后,这人是越发“不正经”了。无论聊到什么话题,最后走向都变成黄的。
这若是被那些刻板的老学究听了去,只怕要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他们有辱斯文。
酒液澄澈,酒香四溢。两人举杯,目光在空中交汇,再无平日戏谑,只剩一片郑重与默契。
严令蘅凝视着他,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期许:“裴知鹤,这一杯,贺你蛰伏十载,终得入场券。愿你来年春闱,笔落惊风,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裴知鹤心头滚烫,迎着她灼灼的目光,举杯相应,语气沉静而笃定:“严令蘅,这一杯,敬你。敬你为我劈开迷障,敬你与我风雨同舟。此去前程,功名一半在我,另一半在你。”
无需更多言语,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这不仅仅是为胜利庆贺,更是对彼此选择的再次确认,是对未来风雨同舟的无声誓约——
作者有话说:今晚不补了,待会儿找错别字就睡了,大姨妈造访了。
第55章055迎头痛击闭门羹。
午后日光斜照,满室暖融,酒意微醺。
几杯“女儿春”下肚,两人的眼中都染上了迷离之色。不知是谁先倾身向前,唇瓣便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一处,气息间交融着酒的醇香与彼此的体温,温柔而缠绵。
情动之下,裴知鹤揽着严令蘅的腰,轻轻将她带向窗边那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榻。衣衫渐松,他的手掌探入她微散的衣襟,抚上腰间细腻的肌肤,引得她轻轻一颤。
严令蘅亦不甘示弱,指尖灵巧地解开他腰间的玉带,探入袍衫之内,感受着他脊背紧绷的线条和灼人的体温。
意乱情迷间,喘息渐重,正当他俯身欲加深这个吻,指尖即将探索更多山峦般的曲线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县主,三爷!”
秋月急促的声音伴着叩门声突然响起,惊得榻上两人瞬间僵住。
“夫人往松涛院来了,已过了月洞门,片刻就到。”
一室旖旎骤然冰消瓦解。
严令蘅猛地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拢紧衣襟。裴知鹤迅速翻身下榻,险些被散落的玉带绊住脚步。
两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暖昧气息。
“快开窗散散酒气。”严令蘅压低声音,脸颊绯红地提醒,一边将歪斜的发簪扶正。
裴知鹤强作镇定地点头,推开窗棂的瞬间,清凉的微风涌入,稍稍吹散了满室旖旎。
就在二人刚整理好仪容,勉强恢复平日模样时,院中已传来丫鬟的问安声:“见过夫人。”
帘栊轻动,陈岚含笑步入室内,鼻尖萦绕着一股酒气,桌上还摆着未收起来的酒坛,她的视线在两人微红的耳根处掠过,又瞥见榻边未抚平的皱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我来得不巧,”她温声打趣,“扰了你们小两口品酒的雅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