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鲜活。
像春日里摇曳在枝头的一点明艳花苞,像来去自由的风,像草籽,随意撒在哪处,都能蛮生蛮长出野原一样的蓬勃。
更像一团火。燃烧着、跳跃着,将他心底的荒芜烧得干净。让他不受控地、情不自禁地望着她。
只望着她。
他被未知的心绪驱使着往前一步,缓躬下身朝她伸手。
连漾一把抓住他,再一拽。
暖阳将水面映得灿金,两人往水里跌去的瞬间,她笑道:“呆子,话本里没教你要小心别人耍坏吗?”
扶鹤几乎被水泡得透湿,还没将脸上的水擦净,就被她拽着游水摸虾。
他做得生疏,甚而有些别扭,可从心底涌起的滋味,却是在鹤山静坐千年、万年亦未曾有过。
玩到擦黑,两人湿漉漉挤在岸旁。
扶鹤的气息还算平稳,在连漾拧头发的空当,他忽道:“还未定下剑契。”
连漾不明白:“你为何对剑契这么执着。”
现在是,往后也是。
扶鹤低声道:“鹤今无主,不知归处。”
连漾:“……”
她现在懂了。
他是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她的所有物。
她抬起手,指间渐渐浮现出一枚玉戒,上缀小巧玉昙。
“把你的手伸出来。”
扶鹤照做。
连漾抵着他的指尖,送出一缕灵息。那灵息缠绕过修长的指,最后凝成一枚玉色素戒。
她垂下手,眉眼稍弯,“送你了,算作回礼。”
扶鹤盯着那枚素戒,忽问:“此契较之剑契如何?”
“比剑契更好。”连漾将手撑在身侧,歪过脑袋看他,“你喜欢吗?”
许久,扶鹤应道:“喜欢。”
喜欢到,不知该如何言宣了。
连漾又没忍住笑。
“那你须得好好保管,若不见了是要吃戒鞭的。”
话落,身后忽有人唤她:“漾漾。”
连漾偏过头,恰好看见扶鹤从界门中走出。
“扶鹤,你怎么找来的?”她一下跳起,跑至他身边。
他不露声色地望了眼那坐在河畔的少年,“此地算是……我的识海。”
“难怪会遇见以前的你。”
从逛集市开始,连漾心中就隐有猜测——那闹市里的玩意儿都是千百年前的东西了。
“是因为我那时候碰了命盘吗?”
扶鹤应是。
她小声问:“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漾漾自可放心。”
“那便好,我就担心会弄出什么岔子,在集市上都不敢多与人说话。”
连漾转身。
身后,少年扶鹤已行至她面前。
“我要走啦。”她轻捏了下他的手,悄声道,“记得好好保管我们的约定。”
少年神色未改,应好。
待连漾进了界门后,扶鹤这才望向那模样与他大差不差的少年。
他道:“你该回去了。”
少年越过他,看着跨进界门的背影。
思及她方才提到的“回礼”,不消细想,他就已明白了眼下的境况。
他问:“要何时才能再见她?”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