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祝萱宁没有挣扎,而是如一只温顺的小狸奴般,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睡一觉吧阿宁,明天这些事情就结束了,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了。”宋昭晗温柔地低下头,与她脸贴着脸,亲了亲祝萱宁之後,与她同塌而眠。
这一晚,宋昭只是抱着她入睡。
翌日清晨,祝萱宁便被哑仆从床上摇醒。
她迷迷糊糊地被压到梳妆台前穿衣描眉时,意识一瞬间地清醒。
祝萱宁下意识地抗拒,哑仆无法,只得退了出去。
“阿宁,怎麽了,你昨日不是盼着我来麽,今日全了礼,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了,怎麽就不愿了。”宋昭晗入了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乌发,盯着她瞧时,祝萱宁竟觉有一种十分诡异的违和感。
她抿着嘴,有些沉默。
宋昭晗拉着她,引着她坐在镜前,然後揽着她削瘦的肩,俯下身来:“阿宁,若是想让我点妆,也不是不可以。”
宋昭晗说罢,便真的打算动起手来。
“不,不要。”祝萱宁连忙压住了他的手。
“那便叫她们回来。”宋昭晗顺势反握住祝萱宁的手亲了亲。
那种违和感更重了,祝萱宁默了许久,眼见宋昭晗脸上的笑容渐淡,她难免想起了那几天痛苦的折磨,便下意识点了头。
宋昭晗露出笑容来:“阿宁真乖,夫君在外面等你。”
厅堂与院落里,寂寂无声,唯有廊下与门椽处悬挂着的几匹红绸,在微风中沉默地翻卷,为这囚笼般的方寸天地,涂抹上几分刺目的喜庆。
祝萱宁擡眼看了看院外装饰着的红绸,没有吭声,待哑仆再入时,她沉默地如同一尊木雕,任由她们打扮。
铜镜前的少女,乌发红唇,明眸善睐,明明身着嫁衣,却未见丝毫的喜色,反而涌动着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悲哀。
祝萱宁很想努力地扬起嘴角,可是却发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更加不好看。
房门被推开。祝萱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举起了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她扶着门框,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了出去。
宋昭晗就立在院中,换上了绛红的喜服,身姿挺拔,眉眼含笑。
他看着她以扇遮面,一步步向他走来,眼底翻涌着近乎炽热的满足与占有。宋昭晗迎上几步,伸出手,想要牵过她。
祝萱宁却下意识地,将团扇握得更紧了些,微微偏转,避开了他直接伸来的手。
宋昭晗眸光微沉,笑意虽淡了些,但也没有强迫她,而是领着她走向青庐之中。
青庐中央设着婚床,二人依照礼仪,相对而坐。
祝萱宁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自己膝前繁复的青色纹样上,拒绝与他对视。
赞礼者干涩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请新郎赋却扇诗!”
宋昭晗看着她,温柔低吟:“纨扇终究落玉容,红烛此夜照心同。从今莫羡云间鹊,只合长栖院中桐。”
“阿宁,该放下扇子了。”
祝萱宁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宋昭晗耐心等着,也没有催促她。
片刻的僵持後,祝萱宁垂下眼帘,缓缓地移开了遮挡着自己面容的纨扇。
便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嚣,似还有短兵交接之声。
祝萱宁难免停住了动作。
宋昭晗自然也听到了,可他未去管,只凝视着祝萱宁道:“夫人,诗已成,何不成礼。”
他的声音缓慢,却有着几分迫人的催促。
祝萱宁攥紧了扇柄,下意识不想照做。
外面的动静在宋昭晗说话间越发大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惹得宋昭晗也皱起眉来。
他只得坐在帐中,压着情绪,叫外面的侍从处理此事。
可这青布幔帐忽地被人掀开,刺眼的光直射了进来,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冷笑。
“表哥,你与人扮家家酒,怎的不邀请我作陪?”
那人风尘仆仆,面容病弱却艳似鬼,擡颚扬眉似笑非笑地嘲弄人时,竟令祝萱宁荒唐地生出了安心的意味。
宋昭晗冷冷看着宴珩丹,目光如刀。
“滚出去。”他冷声之时,外面便传来刀剑出鞘之声。
祝萱宁看到帐外围满了一圈的侍从,仿佛宋昭晗一声令下,那些人就会将宴珩丹就地处决。
“尔敢。”宴珩丹并未出声,破门而入的少年身後跟着一片黑压压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