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茵眨巴眨巴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俞雅雅瞥过去:“看我干嘛?”
“你、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没打算呀,待在尼姑庵挺好的,衣食无缺,还不用面对你那一大家子勾心斗角。”
梁南茵眼泪直掉:“我身怀冤屈魂魄难安,上天既然让你占了我的身子,定是要你替我复仇昭雪!”
“等等啊,你先别燃起来。”俞雅雅抬手制止:“我没想给你复仇,也不想占用你的身体,魂穿并非我自愿……这副躯壳虽然是你的,但意识是我的,你那些爱恨情仇与我无关,咱们是独立的两个个体,明白吗?”
梁南茵显然不明白,神情哀怨地巴望她。
俞雅雅不为所动:“早点投胎去吧,到阴间向青天大老爷喊冤,指不定他们能发善心帮你呢。”
梁南茵仍旧无辜而幽怨地看着她,无声抽噎。
俞雅雅拉过锦被盖在身上,翻身背对,打了个很深的哈欠,自顾自地睡了过去。按理说她应该怕鬼的,但梁南茵毫无杀伤力,只会哭,且无法再回到这具身体,被她盯着又不会少块肉,比起之前遇到的厉鬼凶怪,可以说相当可爱了。
俞雅雅安然入睡,甚至呼噜连天。
次日醒来天色大亮,梁南茵已不见踪影,鬼魂应该没法出现在日头底下。
俞雅雅梳好头发穿上丹青出门,外面晴天朗日,阳光正好,正殿那边熙熙攘攘,这尼姑庵虽是薛府私产,却也对外开放,所以香火十分繁盛。
俞雅雅伸个懒腰,打量这个小院子,西北角有一口井,旁边放着水桶和木盆,她便过去准备打水洗漱。
谁知离开廊檐走到太阳下,没来由一阵眩晕,双腿虚软,心悸想吐,比喝了假酒还厉害。
怎么搞的?低血糖么?俞雅雅不信邪,强忍不适继续往前,胸膛逐渐喘不过气,脚发软,猛地栽倒在井边。
“娘子!”
一个带发修行的丫头吓得赶忙跑过来搀扶:“您怎么还想自尽呢?!这回要跳下去可没人救得了你啦!”
“我没、没想跳井……”
丫头年纪岁小,力气却大,将她胳膊捞到肩上,一个人扛回屋子。
离开阳光的照射,俞雅雅慢慢缓过劲来:“我这是怎么了?脑袋里都是浆糊,差点吐一地。”
丫头观察:“娘子你嘴都白了。”
梁南茵身体这么差么?
“我真没跳井,只是想打水洗漱。”
丫头道:“这种事情你喊我就是,何必自己动手?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呢,再说要是传出去,大家以为你、你又故技重施,这名声可彻底无法挽回了!”
俞雅雅郁闷:“名声这种东西值几个钱,我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丫头面露诧异之色:“娘子,您昨天还说,名声坏掉宁可去死……”
“我这么说过吗?”俞雅雅按揉太阳穴:“上吊之后脑子不太好使,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丫头睁大眼睛看着她:“娘子你可别吓我,我是净惠呀。”
“净惠?你个青春漂亮的姑娘怎么叫这种名儿?像个老师太。”
“这是我的法号,你也有法号的呀。”
“啊?我叫啥?”
“恨绝。”
俞雅雅两眼一翻,心想咋不叫灭绝呢?
“这是你自己起的,你说这两个字代表了你的愤懑和恨意,旁人一听便明白你伤透了心,所以如此决绝。”
老天爷,这个梁南茵脑子里净想一些戏剧化的情节,给自己编织凄美人设,还以为别人都能入戏,事实上旁观者哪会体谅共情,笑死还来不及。
“咱又不是真的尼姑,以后别喊法号了,你本名叫什么?”
“初柳。”
俞雅雅拍桌子:“这多好听!也符合你的小脸蛋,人如其名,俏而不妖!”
“真的吗?”初柳有点不敢相信:“可你从前告诉我,进了观音庵就断绝红尘,伴青灯古佛度过一生啊。”
“年纪轻轻干嘛这么死气沉沉?”
“你说这是悲剧美,毁灭给世人看。”
“……卧槽。”俞雅雅忍不住骂脏话:“她、我脑子有病,你把那些都丢掉,等我想办法离开这儿,你也一起走,小姑娘待在尼姑庵浪费青春,真是糟蹋。”
“娘子你要走?”
“当然要走,留在这儿做什么?”
初柳抠抠鼻尖:“可你能去哪儿呢?老爷说要休了你……离开观音庵,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呀。”
俞雅雅突然想起来:“我娘家人呢?他们不给我撑腰?”
“娘家人不都被你得罪了吗?”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