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风浑身一颤,紧紧抓住了衣角。
皇后道:“说来她也是咎由自取,好好的一个女子,不愿意嫁人相夫教子,却跑到军营里与男人们厮混,这都是她应得的。”
“就如你,既入了东宫伺候太子殿下,便要好生守好自己的本分,莫要心思太过活泛,更要与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宋轻风忍住想要扑上去的冲动,将玉轻轻放在皇后的桌案上,而后退后几步道:“谢娘娘教诲,我就先告退了。”
直等她走出去许久,晋王才拿起桌案上的玉玺,左右看了半晌,才确定地道:“没有错,与北戎描述的玉玺一模一样,连上面的痕迹都一样。”
“多少人在找的东西,她为何这么轻易地给我们?难道她当真不知这块玉的价值?还是太子的阴谋?”
皇后看向门口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宫中的女子,不管进宫前是如何自矜自傲,在宫中不用多久,便会陷入争斗的泥潭,就如她自己。
她看向自己手边的绣布道:“如今太子式微,朝不保夕,她这是投诚,提前找后路来了。”
只是她若是妄想攀晋王这根枝,未免痴心妄想。
宋轻风出了紫晨宫,却心中纷乱,满头乱绪。
她今日进紫晨宫见皇后,乃是突然之举,而将玉给他们,更是临时起意,为了引出这块玉背后的人。
可那到底是白楚楚的东西,说来不后悔是假的。
只是皇后拿到玉后,面上那轻蔑的神情,如尖刺一般扎在她的心口。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女子,为了家国,为了百姓,却落得而今这般的下场?为什么他们记得的只是她是个女子,却不记得她在战场上的浴血奋杀,不记得她如何舍己为人,保我百姓十年安宁。
她不比这世上的任何男子差,甚至超过了绝大部分的男子。
可他们不记得她了,他们记得的,也只是她是一个女子,一个不愿意嫁人的女子。
嫁人?
宋轻风陡然停住脚步。
不愿意嫁人?
方才皇后提到她不愿嫁人只愿在军营里,所以,她是不是曾有过婚约?。
李岏接过信纸来,却并未展开。
云逍看了看太子的脸色,道:“太子殿下,这是在北戎的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臣在皇觉寺呆了这许久,并未查到奸细的蛛丝马迹,可从信里来看,这奸细八成并没有混在那些难民里,而是提前来了京师。”
李岏将信纸在手中摸了摸,而后却突然揉碎了。
云逍一惊欲要拦住道:“殿下!”
李岏道:“知道了,皇觉寺你不用呆了,回府里看看你父亲吧,近来天寒,他身子骨有些吃不消。”
云逍喜不过三秒便转了忧,原日盼夜盼希望能离开那天天吃素的寺庙,可如今实现了,但太子而今这状态,瞧着似乎不太对啊。
而今这京内外闹得这么凶,东宫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他怎么反而把自己这么个重要的人调离西山大营。
太子却没给他更多机会,只挥手叫他尽快回府。
云逍心中忧虑,摸不着头脑,离开东宫前,却瞧见远处有一女子正往此处来。
眯眼一瞧,正是宋轻风。
他举起手方要远远地招呼她,可方抬起手,突然定在原地。
这宋轻风与自己多次书信,讲的皆是西北的风光生活,她是在西北长大的。
而她,却又是几个月前,被宁安侯从西北带回来的私生女。
可在这数月,却不见她与宁安侯府有任何牵扯。
越想云逍的心凉了半截。
宋轻风瞧见了他心中一喜,自己正要寻他,不想他却刚好撞了过来。
她想了想,跑上前来,就是笑道:“你好啊,云逍大将军。”
云逍回过神来,尴尬地点头道:“好好,你好。”
宋轻风道:“好久不见你,你现在还在寺庙里吗?”
“在,不,不在了。”云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宋轻风感受到他试探的目光,心中奇怪,却未多言,只是道:“宫中无聊,你若是有空多进宫来走走,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你…”云逍看着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一派天真,他想了想道,“若是你还想离宫,我可以帮你。”
宋轻风笑了,眉眼弯弯地道:“如今不了。太子殿下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只要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每天见到他,呆在这里一辈子也没关系。”
云逍想起她的一片痴心,心道是自己想多了。
宋轻风却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怅然地道:“只是这么多月,我的肚子居然没有动静,若是能给殿下生个一男半女,该有多好。”
云逍见她低头惆怅,自顾言语,全然一副被情爱困扰的小女子。
“说到小孩,”宋轻风凑上来道:“我在后宫闲游,遇到几个老宫人闲聊,提到你的偶像白马战神。听老宫人提起,说是白马战神嫁人后生了一女,你可知晓啊?她是你的偶像,想必你一定认识她的女儿吧?”
云逍一愣道:“莫听他们胡言,白马战神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世上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
宋轻风顺在衣角的手颤了颤。心头有一个可怕想法陡然升起,却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怕云逍看出异样,她顺势摸了摸荷包,从里面掏了两粒糖来。一粒给了云逍。
哪知云逍刚要伸手,却刷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