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珏突然一把抓住顾林书到近前:“我不甘心!”
顾林书闻言突然一拳打在段文珏脸上,后者躲避不及,被他一拳打倒在地。段文珏扶着凳子晃晃悠悠坐起,顾林书森然道:“你不甘心也得甘心!”
段文珏不发一言起身扑向顾林书,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在后院交上了手。
“夫人,夫人!”大丫鬟紫苏慌慌张张地跑进花厅,“顾九爷和小世子在后院打起来了!”
曹婉大惊:“什么?”
李月桦回头,起身跑了出去。
闻声前来劝架的镖头刘一和暗卫姚七分开了顾林书段文珏二人。他二人气喘吁吁红着眼睛坐在地上仇视着对方,两人下手都极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说,唇角都带着血迹。
“这是做什么?”曹婉到了后院,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人,冷了脸开口。
两人看见来人,皆想起身,奈何醉酒晃了晃又都同时跌坐在地。曹婉这才看见树下石桌上的酒具和菜肴。刘一拿起酒壶闻了闻:“是行商去极北之地御寒才会喝的烈酒。这一杯就能醉上半日,他们喝了一壶。”
话音刚落,顾林书哇的一声扭头冲向一旁大吐特吐。段文珏见状哈哈大笑:“你不如我,你不如我!”
话音落往后一仰,躺在地上醉死了过去。
曹婉哭笑不得,吩咐人道:“扶小世子回房去休息。”再看顾林书,吐完往旁边身子一歪,也醉了过去。
沧州。
李小六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这几日朝廷的官兵天亮攻城,日落便鸣金收兵。与其说是要一举拿下沧州城,不如说是在戏耍他们。即使如此,几番消耗下来,他也已难以支撑。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任鹏飞说的话,如果城外的主帅愿意,攻破沧州只怕用不了一个时辰。
看着外面的夕阳李小六心里烦躁的厉害,用力砸碎了手边的茶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大。”一旁的亲信道,“飞哥说的对,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同他们耗不起,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卷了细软南下去漳南寻个地界一窝当土皇帝!”
李小六拿不定主意,看向一旁的顾林洲:“任鹏飞,你说呢?”
顾林洲心里冷哼了一声。朝廷平叛的军队南下之前,他让他带兵去漳南,他要做他的春秋大梦妄想当皇帝,眼下才对峙了三日,他就已经吓破了胆,满脑子只想着怎么逃走。只可惜已经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机会,眼下想走,外面大军围城谈何容易?
何况这般被围了三日,他备下的这份大礼差不多也成了。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可惜?
顾林洲道:“你们都出去。我同六哥谈谈。”
其他人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小六。顾林洲见状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人平日里说着服他的话,实则还是听命于李小六。
李小六不耐烦地挥挥手:“出去,都出去!”
等到屋里的人都走了干净,顾林洲才道:“六哥,眼下要想都走,已经办不到。你要想走,就要壮士断腕。”
李小六皱起眉头:“怎么说?”
“今晚把人都召集起来,就说这么被耗下去迟早一死,不如集结所有力量,打开城门出去和他们拼了!”顾林洲冷冷道,“把城里的难民全部赶到城门处,逼迫他们冲城。等到大战开始时,你我同一两个心腹借着夜色掩护从水渠离城。那时城外的水渠出口想来不会有人看守,即使有守备也不会如平日森严,我们大有机会脱身。”
李小六闻言神色变幻不定:“你要我抛下这帮兄弟让他们去送死?”
“六哥。”顾林洲轻声道,“他们不死,我们就要一起死。”
第097章第97章
顾林书醒了。
感觉就像有一万匹马从脑子里踏过去一样,他头疼欲裂,不仅如此,身上四处也十分疼痛。
他感觉胃里像火烧一样,非常口渴。他起身寻水,摇了摇房间里的茶壶是空的,推门到院子里才发现月已中天,四下里十分安静,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大地,台阶下的石缝里偶尔冒出一两声虫鸣。
顾林书来到水井旁,打起一满桶清水,先用手捧着喝了两口缓解心口的烧灼,然后举起来兜头浇下,井水的寒凉平息了些许身体的躁动,也冲淡了不少身上的酒气。
井水浇透了衣服,紧紧贴在他身上,和水珠一起描绘着少年充满力量和生命力的身体线条,银色的月光下他披散了长发,柔软的长发没有软化他,反而给他添了几分白日里看不见的妖异。他索性脱掉了身上湿透的外袍,举起一桶水再从头顶浇下。他仰着头,只觉得凉水冲击皮肤无比畅快。
水花飞溅中,他眼角余光瞥见长廊处的身影,顾林书转身低喝:“谁?!”
长廊下月光透不进的暗影里,夜色浮动交错勾勒出了李月桦的轮廓。她像是从他的梦中走出,朦朦胧胧漂浮在夜色中看不清面容。
她万万没想到听见后院的动静过来查看会撞见他在沐浴。李月桦脸色绯红,扭身便走。
在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他已经快步追上在回廊里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敢回头,有些惊怒又十分羞怯:“放手!”
可能是身体里残存的酒意,也可能是黑暗让这一切太像梦境而他并不十分清醒,他用力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李月桦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埋首在她颈侧,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身后,少年身体滚烫抱着她一动不动,她一时间除了自己心脏的狂跳声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声音闷闷地带着委屈:“我不喜欢你瞒着我。”他问她,“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酒味,似乎每一次呼吸遇火都能燃烧起来。听他说话才知道他神智还不清醒,他就像个才三岁的孩子,在指责她伤了他的心。
她慢慢放松,终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不瞒你。”
“那你说。”他抬起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鼻尖危险地擦过她的,他伸手将她按在了墙上,把她禁锢在他与墙之间,他低声重复,“你说。”
她方才才放松的身体又不自觉的变得僵硬,感觉到他的手寻到了她的手,随即握在掌心。他的手心滚烫,热力透过肌肤传来。他被她所吸引,专注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眸像是深潭,呼吸渐渐急促。
她真的有些慌了:“……顾林书。”
他喉头动了动,慢慢拉开了一些距离,他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但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只是他的手仍然牢牢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片刻后他放开了她的手,往后让出了守礼的距离,李月桦一得到自由,飞快地从他面前消失。顾林书走回水井旁,再度打起两桶凉水,兜头冲自己浇了下去,身体里酒意带起的躁动未退,如今像海浪喧嚣。